拜師大荒宮(第3/5頁)

“我大荒宮雖不至於問鼎修真界,可保住你一個弟子,還是很容易的。”

說完後,田虛夜負手而立,閉著眼,心中感慨萬千。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般若仙府經歷了什麽,看她處理事務時分明是個果決堅定的性子,可偏偏對自己要求太高,又總是生怕傷害旁人。

活得這般小心翼翼,盛鳴瑤的過去想必如那位小祖宗所言,無依無靠,過得極為艱難。

般若仙府這般欺負自己命定的弟子,田虛夜不由在心裏又給他們記了一筆。

“既如此,弟子不願改名。”

“嗯?”田虛夜撩起眼皮,揶揄道,“不怕麻煩了?”

盛鳴瑤恭恭敬敬地對田虛夜行了一禮,說道:“以前曾聽說那些縱橫江湖的俠客皆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坦蕩做人。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體驗一番這樣的瀟灑,哪能輕易放過?”

“天地之大,倒也不至於放不過一個‘盛鳴瑤’。”

她模樣恭敬,口中的話語卻再是肆意戲謔不過了。

老狐狸田虛夜哪裏能不明白盛鳴瑤的意思,輕哼一聲:“你且放心,我看般若仙府那群家夥也是到頭了……他們找不了你的麻煩。”

師徒二人達成默契,田虛夜難得收徒,心情頗好,索性帶著盛鳴瑤一同飛升登頂了上了大荒宮所在的荒山最高峰。

站定後,田虛夜靜默了片刻,開口問道:“說說,看到了什麽?”

盛鳴瑤站在山頂,山頂並非荒蕪不可及,而是開滿了彩色的花。這些花有大有小,更不拘品種,一簇色彩艷麗明亮中也許會有一朵純白,一叢不知名的雜草中也混混著一朵牡丹。

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肆無忌憚地在空中舒展著自己的身姿,向天地展現自己的風采。

盛鳴瑤閉著眼,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飄了起來,風裹挾著她,她混雜在風中,一路飄去了遠方。

入目所及的風景極其開闊,不似在靈戈山山巔那麽浩渺如仙境,也沒有那麽工整的海運天池,高潔如雪。相反,盛鳴瑤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近處是蒼綠無際的草木,遠處是湛藍無邊的山水。

一花一草,一座山,一池水——它們都是無邊無際的。

這些景物不是涇渭分明的,它們是混在在一起。

花邊有草,草邊有水,水裏又倒映著山,山巔上也許還開著很多很多的無名花草。

這些縱橫交錯的東西,是……

“生機。”

盛鳴瑤睜開眼,望向了田虛夜,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明亮。

“乾坤之大,在於生機。生機所依附者,在於一草一木。”

這才是她的道。

草木也好,螻蟻也罷,眾生忙忙碌碌,所尋不過一絲生機。

田虛夜同樣在眺望遠方,在聽見盛鳴瑤的回答後,沉默了許久,朗聲笑道:“好一個生機!”

“盛鳴瑤。”田虛夜轉頭,直視盛鳴瑤的眼眸,“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萬物有靈,終會等到那一線生機。

……

大荒宮主殿心源殿內,所有的弟子被召集在了一起,他們穿著進入春煉前門派統一的服飾,只是原本純白的衣擺上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別的顏色。

田虛夜與盛鳴瑤一起遠處,他見盛鳴瑤多看了那些人幾眼,出聲解釋道:“仗勢欺人、濫殺無辜者自衣襟處有猩紅暗沉的血色,仔細聞還能聞到一股臭味。”

“是非分明,救濟天下之人是藍色。助人為樂,不染塵世的隱居者,是黃色。”

“其余種種,各有不同。衣襟處,是個人心性,衣擺處,則是老天賦予眾人的資質。”

盛鳴瑤掃了眼底下的弟子,若有所思地點頭。

拿到珠子後,這些弟子有的神色茫然,有的懊悔,有的一片灰暗,又哭又笑。

眾生百態,竟在這一刹那盡情展現在了眼前。

“倘若一個弟子心性不佳,可有天資極妙,又該如何處置呢?”

“依情況而定,各人不同。”田虛夜從袖中摸出了一個三角形的物件,向下散去。底下瞬間飄起了白茫茫的點,有些像是雪花,也有些像是光芒。

這些光點落在了每個人的頭上,又在刹那間,化作虛無。

盛鳴瑤看得著迷,隱隱感悟到了什麽,又聽田虛夜對她說道:“走吧,該去看那群老家夥挑選弟子了。”

他話音落下,直接提起盛鳴瑤的領子落在了殿內正中央的位置旁,泰然自若地撩開衣袍坐下,又一揮手,在自己身側幻化出了兩把座椅來。

“來,坐下。”田虛夜頓了頓,又繼而轉向了新弟子匯聚的地方,在目光觸及到某人時,眼角微抽,“……蒼柏,你也過來。”

無需旁人幫助,一身白衣幹凈無比的蒼柏徑直走到了田虛夜的身旁坐下,又對著盛鳴瑤眨眨眼,像是一個在課堂上頑皮搗蛋的學生,惹得一旁站著的親傳大弟子們善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