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頁)

坐在一堆煤渣土泥上分外狼狽的陶湘迷迷糊糊地仰起頭:“有沒有人……”

微弱的聲音像是螢火,可忽地洞口出現了一道黑影,是特意尋過來的顧景恩同志。

陶湘被男人半托半抱著從坑裏擡上去,她實在是沒力氣了,等到要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腳軟得不像話,根本站不起來。

“你是怎麽找到我在這的?我還以為自己要在洞裏待一晚上了。”陶湘看著正單手撐著坑口爬出的顧同志沒話找話地問道。

她的頭昏昏沉沉,一切都只是在強撐。

額角泛著濕糯汗跡的顧景恩並沒有回答,來到陶湘身邊的他就著月光細細查看了女孩的傷勢,懸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好半天不敢落下,生怕弄疼了她。

“我好困啊……”陶湘喏喏道,這一整天失血又失力。

她的腦袋很快被擱置到了顧景恩的肩上,有暖熱的溫度透過底下薄薄的襯衣傾氤出來。

男人將自己的外套披在陶湘身上禦風,嚴嚴密密地遮掩著女人的身體。

“睡吧。”顧景恩將陶湘穩穩地一抱而起,快步往屯裏走去。

恍惚間,陶湘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沒有交代,但是枕在男人的脖頸,嗅著那醇厚爽涼的木質體香,她一下子就安睡了過去。

顧景恩將陶湘抱回四合院後,整個旮沓屯一下子炸開了鍋,好好的知青上了趟山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哎呀,不成啊,這怕是頭裏面有傷,得送鎮上醫院……”赤腳大夫看著陶湘高高紅腫著的腦勺,滿頭大汗地擺了擺手,這他可治不了。

大隊長一聽,連忙喊了人去鄰村王崗屯借拖拉機,連夜送陶湘去了鎮上,至今還沒有人發現三個女知青出走的事實。

陶湘醒來以後已是第二天,簡陋且充滿舊時代感的病房裏嘈嘈雜雜,小孩的哭聲、大人的呵斥交雜在一起,飯菜與藥水味交織刺鼻難聞。

守在她身邊的人不多,陶湘恍一睜眼,便看見陳阿婆帶著果果正在病床旁的小矮桌上調著奶羹,那是醫生特批的病人餐。

見陶湘幽幽轉醒,陳阿婆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上來:“陶知青你醒了?感覺咋樣?”

安睡了一夜的陶湘其實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只是頭頸依舊還悶痛著,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紗布之外觸到一塊面巾。

這是陳阿婆怕她吹風頭痛,特意給帶上的抹額。

面色蒼白的陶湘想起昨夜見到的黃自如等人,立刻掙紮著想起來:“大隊長呢?我有事跟他說……”

“陶知青別急,大隊長就在外頭給你交醫藥費哩!”陳阿婆安撫著,“我幫你喊他……”

恰巧大隊長等人交完費用開門進來,轟一下湧進來許多屯裏的人。

陶湘急切的面容稍緩:“大隊長,我昨天晚上見到黃知青她們了,三個人好像被一個中年女人帶走了,您快派人去找找看……”

她是真的擔心,黃自如這個人就算了,其他兩個罪不致此,要是能追回來自然最好。

不過大隊長與其他人也是真的詫異。

“她們仨兒?”大隊長轉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屯民們,“剛剛交錢時還看見的,不是在後頭跟著?”

大隊長要見的人很快被推搡到了前頭,正是黃自如等三人。

她們逃避著目光不太敢與陶湘對視,衣服和鞋上都沾著土,像是做了一晚上賊似的。

陶湘見狀目露詫異,黃自如她們昨天不是走了麽。

“我們不都在這裏?幫忙找了你一晚上呢!”怕陶湘說出什麽不中聽的,黃自如梗著脖子先發制人道。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陶湘的身上,大隊長看著陶湘頭上的傷,拍了拍腦門:“是不是陶知青記差了,畢竟腦袋傷得這麽重……”

陶湘一時沒有證據,又見其他兩個女知青一臉哀求地看著她,想想知青出逃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因此質疑的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下去。

“可能吧,頭還疼著……”陶湘蹙起眉頭撫著額,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因是陶湘自己私自進山才受的傷,大隊長就事論事:“那就多休息,對了,陶知青的這七塊錢醫藥費大隊裏先幫著墊付了,從下個月安家費裏扣,陶知青你看可以吧。”

七塊錢對於陶湘來說不過是毛毛雨,因此也沒多想,便點頭同意了。

解決了錢這邊的事,大隊長也不久留,叮囑完陶湘好好休養,又留下三個女知青陪同照顧,自己便又帶著屯裏人風風火火回屯子裏忙活事情去了。

病房裏一下子空了大半,陳阿婆將奶羹端在手裏,開始一口一口喂陶湘吃下。

陶湘心裏想著事,吃得是慢條斯理,有一口沒一口吞著。

可邊上的女知青們卻心急極了,某個女知青主動請纓道:“阿婆,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