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為深情,所以偏執

一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初末一點也不開心,阮獨歡喂流年吃面包的畫面不斷循環在她腦海中,彩色的、黑白的、各式各樣的,無論是以什麽形式出現,都像有一只手在摳著她的心,一陣一陣的刺痛,痛得她直不起身子。

其實,阮獨歡跟流年關系很親密這件事,她並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以前不管聽別人怎麽怎麽說,總覺得,自己沒有親眼看見,就什麽都不是。當有一天,那樣的現實在自己眼前上演,就有一種呼吸都透不過氣的痛。才知道,所謂的什麽都不是,其實是她的自欺欺人。

一股鼻酸之感直沖腦袋,眼睛忽然好模糊。

不要哭,不要哭,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阮獨歡是別人眼中唯一能配得上流年的人,他們關系那麽好,會這樣是很正常的,所以沒什麽好哭的。可直線落下的淚水卻抗議她的自我安慰,依舊不停地掉落。

好在這裏的人並不是很多,不然被別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肯定要被糗死了。相比較起來,阮獨歡的形象就是女神,她呢?哭哭啼啼,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有誰會喜歡這樣的她?

所以,初末,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堅強起來。不是曾說過要做個強大的人麽?

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她伸手拭去眼中的淚水。站在斑馬線上,明明看見了一抹轉變了的綠燈,腳步剛邁出去,一輛摩托車以百米速度朝她沖撞了過來,嚇得她愣在了原地,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道將她往後面一推,她跌倒在地上,耳邊傳來摩托車上的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尼瑪,大哥!這人沒有包!

原來是搶包的,那人瞥了她一眼,哼一聲狂飆而去。

人倒黴,就是站在馬路邊上都會被車撞。初末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自嘲著。

手掌心有點痛,才發現剛剛摔倒的時候,手掌與膝蓋都被磨破了皮,刺眼的血一點一滴的滴落了出來,傷口旁邊一大片的紅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想要去小區門口的藥店先買些創可貼再回學校。

轉身的時候,卻看見流年和阮獨歡出來的身影,她飛快地躲在一旁的大樹底下,連身上的痛都忘記了。

看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身影,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記得以前玩捉迷藏的時候,無論她躲在哪個地方,流年都能很快地找到。問其原因,他說心有靈犀。

可為什麽現在她這麽難過,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回到學校的時候,恰好是下課時間。

初末一瘸一拐的動作本就很奇怪,再加上照片風波,讓她根本就無法阻擋那些有意無意看過來的眼神,仿佛她是從動物園裏走出來的新品種,又新鮮又奇怪。

初末這些眼神有種莫名的厭惡之感,只想趕緊回到寢室,再也不出來。有時候別人的眼神真的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可以讓你費盡力氣隱藏的秘密無處遁形。

初末回到寢室就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不過再怎麽清理也不可能那麽快好,她只希望休息一個下午之後,晚上不會耽誤去後海的工作。找了一本書看,結果沒看一會兒,宿醉的頭疼就開始侵擾她,眼皮上下在打架。

腦袋迷糊糊地想著就睡一下下好了,卻不想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是寢室的雙胞胎之一把她叫醒的,說樓下有人找。

初末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找她,又聽說在樓下等了有一段時間了,於是便穿著睡衣和棉拖鞋,披了一件外套就一跛一跛下樓去了。

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找她的人居然是慕流年。

當看見他的第一眼,初末腦海就自動浮現出那句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用這句話來形容男人的話,絕對不會比女色要差,何況是來形容慕流年這樣的男子,他就是那種傳說中的,站在人群裏,只要你看一眼,雙眼就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失眠狀態的男人。

黑色的v字針織衫毛衣,淺色長褲,襯得修長的身型無比優雅,冷漠的氣息,淡定的神態,那獨有的氣質無人能比。他站在女生寢室樓下的樹底下,迎著來來往往的視線、驚奇的、不可置信的……

盡管知道他很討厭那樣的視線,也知道就算是阮獨歡,他都沒有紆尊降貴地在女生寢室樓下等過。可是那又怎樣,初末想起早上自己的委屈,就覺得好難過。一股倔強的小情緒在她心間揚起。她努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看起來不是那麽的奇怪,她定定地站在他面前,揚起小腦袋。

好像這樣她就在他面前驕傲了幾分似的。

只是……還是有些對不起觀眾啊,如果知道是他在等自己的話,她一定會先收拾一下自己,而不是這樣頭發亂蓬蓬的,穿著棉拖鞋就下樓。一點……氣勢都沒有。

慕流年俯視著眼前的人,亂糟糟的頭發,一點也不修邊幅,絲毫沒有一個女生該有的愛美的樣子。記憶不禁回到小時候,那時許多小女生都早熟,只有她還跟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整天喜歡穿他的衣服,對於打扮絲毫不在意。有一次參加學校表演,她興匆匆地跑到他面前說她第二天會穿漂亮的衣服,會打扮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