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是唯一能救贖我的光

站在一旁的羅小亦一直想要張嘴說什麽,卻顯得笨拙,不知道怎麽開口。

直到流年步下台階,眼神不經意地瞥見一抹顫抖的身影。那麽熟悉的小身影,他的臉上有些意外。

待到看了仔細時,心驀地痛了一下。

此刻的初末顯得很狼狽,嘴唇已經凍成紫色,小臉泛白,看見他出來,想要上前說話,卻怕打擾到他嫘。

流年快速走到她身前,將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然後不發一語地將她打橫抱起,對著剛才在交談的人道:抱歉,我現在有些事,得先走了。

然後也不等對方回應,便抱著她離開。

一直到將她塞在車裏,開動車子在公路上行駛,他都是沉默的,只是單薄的唇緊抿著,強忍住他的怒氣軾。

她知道他生氣了,只要在生氣的時候,他周身才會散發出這種陰郁的氣息,像是要將人凍壞似的。

流年……初末咬唇凝望著他,叫出的聲音卻是那麽的沙啞,她顫巍巍地伸出被凍得已經麻木的小手,膽怯地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道:你在生氣嗎?

他生氣?他豈止是生氣!簡直就想直接捏死她!

看見他緊抿的唇,初末好擔心。本來因為上次拒絕參加鋼琴比賽的事情,他就還在生氣,現在又加上這一項……初末咬唇,難過地說:流年哥哥……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小時候每次他生氣的時候,她只要這樣說,他就算再生氣都會原諒她的,可是這次……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將車裏的暖氣再調高了一點,流年瞥了眼她依舊有些顫抖的身子:為什麽在外面等?幸好音樂會只有三個小時,要是六個小時,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下去?

初末凝視著他,忽然猛地撲到他的懷裏,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他,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流年先是一怔,接著將車緩緩地行駛到一邊的停車道上,熄了火之後低頭看著一直緊抱著自己的初末,只聽見她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小聲地說:對不起……

初末不知道那時的感覺,該怎樣用筆墨來形容,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手指尖觸及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只覺這個寒冷的冬天,是她擁有過的,最溫暖的一個季節。

流年,你知道嗎?如果我身在黑暗裏,你就是唯一能救贖我的光。

初末有時候會耍無賴,只是這種無賴只會在慕流年這裏才暴露出來。

就比如說剛才在車內她忽然的一個擁抱,流年沒有推開她,於是她便無賴地抱了一路。

下車的時候她不下車,硬是要流年伸手將她從車裏拽出來,她乘機將他的手緊緊抓住,任由他墨黑的眸冷漠地瞪著自己,也無賴的不放開。

最後流年將初末帶回了公寓,為什麽要帶她回來?僅僅是因為她的無賴?理由還不夠充分,像流年這樣的性格,就算是抱著他的大腿跟他耍無賴,他要是不心軟的話,任憑你什麽大人物,也會毫不留情地將你踢開。

從一進門,初末就被命令坐在沙發上不準動。看著流年走進浴室,好一會才出來,然後對她說:去泡個澡。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廚房吧台。待到初末從浴室出來了之後,他將一杯熱度溫好的牛奶遞到她面前,說:趁熱喝了。

初末抱著冒著白氣的牛奶杯看了一眼流年,可憐兮兮地說:流年哥哥,我晚上可不可以在這裏睡?換成以前她會覺得這種要求真是有夠不要臉的,流年的公寓裏只有一張床,一個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在古代是會要浸豬籠的吧?

可是……初末依舊很不要臉地想,反正那也是在古代,而且她就是喜歡跟流年在一起,就是想跟他回到小時候,像小時候那樣睡在同一張床上,誰能拿她怎麽樣?

就在她不停地在腦袋裏構思著待會兒睡到床上後,她可以怎樣怎樣怎樣,不可以怎樣怎樣怎樣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初末在心底哀叫,真是淒慘……為什麽總是在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時,就會有人來破壞。而且來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居然不按門鈴,把門敲得那麽響。

顯然,流年對門外人的做法也是眉頭一蹙,剛起步去開門,外面的聲音就消失了。

當初末跟著流年去開門一看,就見一個年齡差不多五歲的小男孩,正踮起腳用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門。

門開了,門內外的人都有些意外。

但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在瞅見流年身後的初末時,驚訝瞬間變成了驚喜:姐姐!

初末第一個反應就是——眼前的小不點莫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小不點不是她的弟弟而是流年的弟弟,名字叫慕淺奈,小名奈奈。是流年的母親五年前生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