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任性闊達(第3/7頁)

知曉那劍法的厲害後,從此我便不再用驚浪劍式,而在鐘城之戰那夜,自亂軍當中救走沖羽時,聶荊使用的恰好便是這十三式其中一式。那時離得遠,他使刀,招式雖有變換我卻還是認得出來。那一刻,教我的神秘人是誰便不由去猜了,除楚桓外不做他人想。

而你給我的這兩卷書簡,裏面包含東西甚多,不僅陰謀起夏,還有奇門遁甲、玄學之道,甚至幾句劍訣,常人看了不一定能懂,可我一看便知,昔日被楚桓逼著謹記於胸的東西這輩子怕也忘不了。英桓子,英桓子……”言至此,他念著這個名字,神色一瞬恍惚,然瞥眸揚眉時,風采刹那又如常瀟灑,“英桓子,自然是楚桓非王族身份的化名。”

我聽罷默了半日,而後方嘆息著,贊他:“你真聰明。”

他挑眉,毫不客氣地應承下:“當然。”

我聞言欣賞之色迅疾自臉上掩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問:“那英蒙子的徒弟呢?你說有兩個,其一我猜到了,是伏君對不對?還有一個呢?”

他望著我,勾唇笑了笑,不說。

我凝神想了想,看著他手裏的卷書,思及當初交我竹卷的那人……腦中念光忽閃,我驚得站起身,遲疑:“難道是晉穆?”

無顏扔了帛書,身子一斜靠向椅背,盯著我,似笑非笑,嗓音涼涼:“你一碰到他的事,就變得聰明很多。”

我學著他挑眉,也毫不客氣地應下,存心氣他:“當然。”

公子發怒,俊面微寒,瞪了瞪眼,正待說什麽時,我卻柔柔一笑依偎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搖晃:“請問侯爺要何時出發呢?聽聞英蒙子有辰時登山的習慣,你再不出發,就來不及遇見神人了。”

他被堵住口,垂眸看著我,目色一瞬似略微柔了下來,神色間有點兒啼笑皆非,口吻卻還是惡劣得很:“那就不去了。勞心!”

我聞言點頭,起身拉拉裙擺,道:“夫君既累了,那我去。代你走一趟如何?”

“不要,”他冷了一會兒臉,隨後終是忍不住笑開,拉住我的胳膊狠狠用力,重新抱我入懷深深吻下,糾纏一會兒後,方戲謔道,“英蒙子家有妒婦,生平最忌女子美色,你一去嚇走了他,世間之大,我可再找不出第二人來做無翌的老師。”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思緒一轉不禁奇怪:“其實你也可以親自教無翌的啊?為什麽不教他?”

無顏眸光微動,神色淡漠平靜地讓人猜不出其所想,他望著我,沉吟許久後方輕輕笑道:“我只教丫頭一個便夠了。”言罷他松手放開我,起身整了整衣袍,隨手拿過一旁懸掛著的鬥篷,系好,轉身走出艙閣,口中囑咐道:“丫頭乖乖地留在船上等我,我去去便回。”

我只顧想著他放開我時那眸底倏然飄過的銳利寒芒,心思一顫,也忘記答話。待回神時,他已不再,撩起窗紗,只看得他與白朗在那蘆葦小道間越走越遠的身影。

天邊蒙蒙發亮,晨曦初現,耀開了江上迷霧。

近晚無顏也未回。我靠在窗前看著書簡,時不時擡頭望向岸邊,直等到落霞漸隱、月起寒鴉啼時,山間方走出一個青衣垂髫的小童。

那青衣小童和樊天對答幾句後,不留神揚了臉望向我這邊,目光相交的刹那那張小臉倏地蒼白無色,小童神色一凜,匆匆對樊天說了幾句話後趕緊垂下頭轉身便跑。

小孩子跑得太急,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

我看著正奇怪時,樊天已飛身靠近窗邊,稟道:“方才英蒙子先生著小童來告,說和侯爺相談甚歡,要留他用膳。侯爺也帶信說讓公主先行用膳休息,不必等他了。”

我點點頭,伸手指著那飛奔似逃的小童詫異:“那小孩怎麽了?好似被我嚇到了?”

樊天回眸看了看,認真沉思片刻後,眸色一動,望著我若有所悟:“公主,你今日……穿著女裝。”

我放下手裏的竹簡,看看自己的衣裳,想起無顏早晨那句“英蒙子家有妒婦,生平最忌女子美色”的話後,忍不住啞然失笑,擡手落下窗紗,把夜色和樊天一起隔在了船艙外。

果然,還是男兒打扮省事,看起來無顏事已談妥,千萬不要因為我再憑空生出一些波折才好。

好在事如所願。

深夜無顏回來時,我正伏案幫他整理著今日送遞船上的奏折和密報。許是夜路行久了,他的臉被風吹得有些發紅,衣袍濕寒,沾滿了江邊蘆葦葉上的露水。一入艙也不顧解去鬥篷被抱住我磨蹭,低聲在耳邊問我:“怎的還不睡?”

他一開口便有濃濃的酒氣自脖頸邊散開,我擰了眉,側眸瞅著他,不悅:“你喝酒了?”

無顏一笑點頭,酒後笑顏愈發魅惑迷人:“還喝了很多。原以為名動天下的英蒙子是翩翩仙人,今日一見卻料不到他原是個酒仙!拉人喝起酒來不醉不罷休,瘋癲至狂,真不知道伏君和晉穆以前是怎麽伺候他們這個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