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當初抓著她囚禁她不放的人就是他,後來悔婚,害她婚禮當日新娘變棄婦的人也是他,再後來洋洋灑灑提親,說要真正做夫妻的人也是他,眼下非說她醉了,用捆妖索捆她的人還是他——他他……他……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那天晚上,辛湄被陸千喬用被子裹住,在床上滾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精神不濟。

斯蘭進來送熱水的時候,臉色一陣紅一陣綠,表情像是打算把眼睛摳下來似的。

“將軍,白老將軍連夜急趕回京,面聖要告老還鄉。”

昨兒一整天他們這邊鬧得不亦樂乎,沒關注嘉平關內其他人的反應,實在不應該。想想看,先是被皇帝強行塞過來一個活死人將軍要搶功,後來又被突然發瘋的將軍折騰得要死不活,那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將軍的母親又強闖嘉平關,旁若無人地和兒子大打出手,關內小半片帳篷都被轟成了渣渣……

白老將軍脆弱的心臟承受不起如此重壓,當晚淚流滿面卸甲回京面聖,要求告老還鄉,絕對是人之常情。

陸千喬對此表示理解:“知道了。”

斯蘭看他臉色發白地起身,單薄的袍子從肩上滑下,裸露的胸膛上有一點曖昧的紅痕,鼻子和下巴上也有同樣曖昧的傷口,更甚者嘴角還有破皮,不由惡狠狠瞥了一眼依舊被被子裹成肉蟲的辛湄,她只露出一顆腦袋,兩眼無辜地與他對望。

可惡!他就知道這丫頭不是什麽好東西!將軍的初夜她居然如此狼女!何況……何況將軍白天剛醒,又和酈朝央大幹一架,她怎麽好意思當晚就霸王硬上弓?!

“……我給您換一桶熱水,請安心沐浴。”

斯蘭含淚又把方才端來的一盆熱水端出去了。

陸千喬搖頭:“不用。斯蘭,你回皇陵,替我辦一件事。”

“將軍請吩咐。”

陸千喬表情有點不自然,帶著一絲赧然,暗咳一聲方慢慢說道:“你回去……嗯,籌辦一下婚事。紅紙花轎之類……一樣不可少。”

斯蘭愕然擡頭,不太能明白。辦婚事?誰的婚事?

陸千喬遞過來一張紙:“這是我與辛湄的身段尺寸,去訂做喜服鳳冠。”

斯蘭瞪圓了眼睛,將軍是要和那小魔星再成一次婚?!他們不是被皇帝賜婚,早已成夫妻了麽?!難道……難道是因為昨晚那什麽,所以將軍他覺得對那丫頭有愧疚,所以才……

“去吧。”陸千喬不欲多說,起身披上了外衣。

斯蘭臉色蒼白地走了。

陸千喬挽好頭發,回頭望一眼床上的辛湄,她一直都沒說話,只轉著眼珠子看他。

他想了想,語重心長地開口:“還是……等到婚後。”

辛湄的臉又嘟起來:“我們已經婚了。”

“那個不算。”

“廢話少說,你就是不肯。”

“……辛湄,我是男人,我不想讓你委屈。”

“我現在就很委屈!”

陸千喬嘆一口氣,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細嫩綿軟的臉頰:“辛湄,別鬧。”

她齜出一口白牙,猙獰地看著他:“明明是你把我捆住,你才別鬧!”

昨晚她不過是啃了他兩口,還沒動邪念呢,他就迫不及待放出捆妖索,直接把她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再用被子卷起來,害她滾了一晚上,好像她是要對楚楚可憐小白兔下手的大灰狼!有沒有搞錯?!他們兩人的位置為什麽總是如此錯亂?!

陸千喬絲毫不為所動:“你要是不鬧,我就放開你。”

“哼,我不要跟你拜天地!你一輩子也別想洞房花燭了!”

明明是一只小白兔,卻總喜歡學大灰狼齜牙咧嘴,露出可愛的猙獰模樣。陸千喬拍拍她的飽滿額頭,將捆妖索收了回去,辛湄蠕動著從被子裏爬出來,衣服頭發亂糟糟,直接跳下床就要穿鞋子。

“我回娘家了!陸千喬,你不許來找我!”

她推開窗戶,惡狠狠地要跳出去。

“辛湄,回來。”

一聲帶著笑意的溫柔呼喚。

她停下來,倔強地不肯轉身,抱著胳膊很拽地仰頭看天。

“聽話,回來。”

……果然還是乖乖轉身走過去。

他斜倚在床頭,眉尖微揚,神色溫和含笑,連那兩只略顯違和的紅眼睛看上去都沒那麽可怕了。以前他像一柄出鞘的絕世寶刀,光華冷冽,渾然不可靠近。如今刀刃為他妥帖收好,再不會對著她,便顯得柔和了許多,甚至有一絲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