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安安不知道她沾酒就醉,只知道她今日起了熱,熱得她暈乎乎。斷斷續續睡一覺中,起來喝了兩口甜滋滋的水,結果喝得整個人都還是輕飄飄的,到現在都暈乎乎。
她裹在被子裏掙紮不開,慢慢反應。
暴君,在她房間裏。不對,是她在暴君的房間。她到底在哪?
姑且不管,她躺在地上,她是從床上被暴君扔下來了。
被子裏的小蠶蛹胡亂摸了摸。
啊,她被脫了衣裳。
柳安安用她困頓的大腦反復思考,那她在做什麽?
她來勾引暴君了嗎?那她是不是要睡暴君?
睡他,是不是就是他的妃子了。那義兄交代的任務豈不是完成了一半?
柳安安在醉呼呼的情況下,用她漿糊一樣的腦子想了一個最正確的路,裹在被子筒裏的她倔強地揚起腦袋。
“我是來,與你合房的!”
軟糯的少女擲地有聲。
房間裏鴉雀無聲。
黑夜裏,柳安安暈乎乎聽見一點細細的聲音。
像是輕而短暫嗤笑,也像是冷哼。
她縮在被子裏,撅起了嘴。
她,她可是認真的!
義父對她那麽好,遺願都是希望她能夠站在鎮南王府的一面,一起來保護這個家。她都已經答應了義兄,來給這個暴君當妃子,在他身邊吹枕邊風了,做個壞妃子,妖妃。
那她也不能,一直就在暴君的身邊,端茶遞水,守在門外當個小丫鬟吧。
醉得迷迷糊糊的柳安安忘了,是她自己太過害怕,根本不敢沾染暴君一絲一毫,明明是以服侍公子的美人身份進來暴君的院子,卻自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丫鬟。
現在,小丫鬟不樂意了,小丫鬟要造反了。
她才不是,小丫鬟呢,她要與暴君同寢,要當暴君的妃子,要給暴君吹枕邊風,要,要救下鎮南王府。
枕邊風、枕邊風……
小蟬蛹掙紮了半天,好不容易從卷得緊緊的被褥中伸出一條不掛寸縷的細白胳膊,打算解開她的被褥。
小醉鬼還挺認真的,真打算與他合房。
還挺有志氣。
褚余靜靜注視了片刻。那小醉鬼滿臉通紅,一臉認真的和被子作鬥爭。只是隨意一把卷起來的被子,偏偏像是銅墻鐵壁,任由小姑娘怎麽也撕不開來,癟著嘴氣鼓鼓地,眼看都要氣紅眼,掉兩顆金豆子了。
他起身。
一步。
小醉鬼裹在被褥裏,整個人裹得嚴實,她身上沒有了脂粉味,只有淡淡的一層果酒清淺。
又一步。
嬌氣,還膽子小。
蠢得驚人。
彎腰。
不過在他身邊能活到今日,也是她自己獨特的本事。
褚余輕松將地上的一團拎起。
單手捏著被褥的交疊處,淩空將被子,連同被子裏的小姑娘提了起來。
不討厭。
他大步提著倒吸氣的小姑娘,穿過落地明罩,走過正堂,撩開一層珠簾,將手中掙紮的小醉鬼,扔到了西暖閣的床榻上。
不過,也僅限於此。
他不會和任何一個女人有肌膚之親。
小醉鬼還在軟綿無力地掙紮,褚余轉身。
“別,別走。”柳安安小蟲子似的蠕啊蠕,發現要睡的人不見了,急得咬著唇要哭出來。
他走了,她怎麽辦啊。
不能和他同寢,她什麽時候才能成為他的妃子?
要是還沒有當成他的妃子就死了,那她豈不是真的,千裏送人頭來了。
哼哼唧唧地,柳安安哭腔繼續小聲喊:“別走呀,我還沒有,還沒有和你躺在一張床上呢。”
褚余的腳步稍微頓了頓。
她聲音,帶著哭腔的語調很好聽。
想必哭出來更好聽。
褚余指尖搓了搓,拂袖離去。
只留下簡單的兩個字。
“不躺。”
*
柳安安醒了。
腦殼好疼哦。
她艱難地翻個身,就像是笨拙的小烏龜,普拉普拉了半天,才從被窩裏把自己掰正。然後,抱著腦袋嗚嗚哼唧著,喊丫鬟,沒人應答。
撲騰撲騰又扒拉了半天,柳安安抱著一條沒有她氣息的被子坐起身,目光呆滯。
咦?
她好像不在自己的房間哦。
四柱雕刻朝顏花的床,好陌生。罩上垂著的松綠幔布,她也沒見過……不,等等,她好像是見過的呀。在暴君的正房裏,她偶爾也會在西暖閣小坐。
這是暴君的西暖閣?
她等於和暴君同房睡了一夜?
柳安安抱著被子想了下。哦對了,她好像還……沒穿衣服?
一瞬間,她的眼睛瞪大,張著嘴無比震驚。
難道,難道,暴君昨晚上……
和她同床共枕了?!
柳安安震驚了。
她抱著小被子不敢動,滿腦子都是怎麽辦。
同床共枕,豈不是要生寶寶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暴君還沒有納她入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