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凝那一句“不合法”,生生在江恕心頭梗了一整天。

明明當初小姑娘什麽都不懂,傻乎乎地只簽了協議書就走,是他自己硬生生把人逼回來,把流程周全地走完。

明明只需要耐著心性哄上兩天,隨隨便便就能把人哄回家,何必像如今這樣低聲下氣吃力不討好,連個眼淚珠子都不給擦,真真是把拒他於千裏之外。

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客房裏那本被他撕碎的離婚證,完全是當初腦子被驢踢了的見證。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情況。

有時候他又覺得被踢了腦袋的不止自己一個。

放眼娛樂圈乃至整個寒城上流圈,想要找到個能護自己周全的穩定後台,江恕都是所有人眼中當仁不讓的最佳人選。

可到了溫凝這邊,無論他怎麽示好,她似乎都不為所動,當初走得幹脆,如今界限更是劃得清清楚楚,明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可她偏要自己吃苦受罪,也不知道倔強給誰看。

兩個被驢踢了腦袋的人,這他媽還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趕緊跟他回家得了。

這段時間他常常往溫凝住的地方跑,禦乾灣裏沒了她,走到哪都覺得冷冷清清,倒是到她那小舊樓外頭站著心安,哪怕冬夜的寒風瑟骨地猛刮,可只要能看見她房裏點的暖燈,就覺得心裏滿一些。

自那次酒吧出事之後,溫凝便沒能再找到夜間的工作,許多崗位只要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支支吾吾說拒絕,她曾想過是不是江恕吩咐了什麽,可後來又一想,自己只不過是他生命裏一個來去匆匆的過客,從一開始就不討他喜歡,現在更是毫無瓜葛,他那麽忙的人,又怎麽會掏出時間在她這事上費這些心思。

劇組給的片酬雖說只是新人價,並沒有因為周自衡的關系多給一分,可對於溫凝來說也算是筆不小的報酬,她平時省吃儉用慣了,花不了太多的錢,晚上時間沒法繼續工作索性就呆在家裏好好備考。

閣樓的空間小,裏頭空氣不大流通,溫凝每回到家,就先打開僅有的一扇小窗通氣。

屋外寒風不時地往裏灌,小姑娘穿得鼓鼓囊囊坐在桌前看書,雙手偶爾湊到唇邊哈一口熱氣,隨後不停地揉搓,看起來凍得夠嗆,可也沒舍得放下手裏的筆。

同樣是在禦乾灣時一起學習的課本,江檬檬那幾本拿到手就沒翻過幾次,裏頭新書的油墨味都還未散盡,到現在都是嶄嶄新,溫凝的幾本已經被她用擠出來的空閑時間翻背不下十遍,書頁的字裏行間都用不同顏色的筆標記得密密麻麻。

江恕在屋外安靜地看著,曾經很多個夜晚,他回到禦乾灣都能看見這樣的場景,臥房裏燈光柔和,小矮桌上放著課本筆記,小姑娘早早地洗過澡,香噴噴地穿著柔軟的睡衣坐在房間地毯上,乖乖巧巧讀書寫字,等他回家。

男人扯著唇角自嘲,如今倒是他遲遲等不到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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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溫凝打醬油殺青也已經有幾天的時間,先前她在隔壁片場遇到貴妃小姐姐的時候,被她拉著聊了幾句,小姐姐在劇組那會兒和她關系不錯,見溫凝年紀小,對她挺照顧的。

當時聽說她再過幾天就能殺青,忙告訴她,影視城最東邊的劇組正在挑演員,原先定好的人選算是個剛冒出頭的小花,小花嬌生慣養,加上有家裏捧,紅得挺容易,手裏不缺資源,聽說之後的戲份都要頂著風雪去城郊雲山上拍,環境惡劣,立刻選了個熱播綜藝半路上車,把這頭鴿了。

劇組原定的拍攝計劃十分緊湊,因為這事,已經耽擱了好幾天,這會兒要人要得急,選上的概率很大。

溫凝聽了她的話,殺青那天哭過之後便背著包往那頭趕。

試鏡結束之後,自我感覺還算不錯,可是一連幾天也沒消息,想來大概是落選了,只能重新再找份工作來頂著。

畢竟她還背了一身債,一刻都不能放松。

江恕開了一個上午的會,中午過了飯點才結束,其他人統統成群結隊出去吃飯填飽肚子,江恕一個人安靜地在辦公室的老板椅裏坐著,眼神淡淡睨著桌上擺放好的飯菜,一口沒動。

飯菜是徐媽在禦乾灣做好送過來的,以往江恕吃的也是徐媽送的,可自從上回知道溫凝來過之後,便對所有的飯菜都提不起興趣,心裏只惦記著她那一口。

男人擰著眉頭,索性松了松領帶,靠在椅背上假寐。

才閉眼睡了十來分鐘,賀呈便打來電話。

江恕睡眠淺,這段時間一直也沒休息好,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又被賀呈的電話鈴聲吵醒,此刻語氣不悅:“說。”

簡簡單單一個字,賀呈就聽出來他要是沒說出點什麽有用的東西,怕是要命喪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