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包(12)

河北保定府莫家莊。

原本喧鬧的莫家莊如今已經一片狼藉,許多人家門口都掛起了白幡,遠遠的都能聽見家家戶戶傳來的哭嚎聲,其中哭的最大聲的是坐落在最裏面的那一處五進大宅。

就在幾天前,原本就被劫掠一空的莫家莊再一次遭受重創。

一隊不知道從那裏來的黑衣人,沖進莫家莊後大開殺戒,不僅殺死了莫莊主和他的兩個弟子,還擄走了莊裏七八名少女,趁著夜色逃之夭夭。

莊主夫人年歲大了,驚聞噩耗後,當天夜裏就一命嗚呼,追隨夫君而去。

夫妻二人只留下一個十六歲的女兒,為他們收斂屍骨,入土為安。

當司蠻他們到達莫家莊的時候,正是正午,陽光正烈的很。

三個人騎著白馬,司蠻走在中間,她穿著一身很是粉嫩的裙子,頭發也仿佛普通的江湖女子似的,梳著簡單的發髻,只插了兩根玉簪,頭上戴著帷帽,遮住那張美麗的臉。

“這裏就是莫家莊?”

司蠻跟著他們後面下了馬,手裏拎著一把裝模作樣的長劍,看向莫家莊的方向:“怎麽看著情況不對勁啊,不是說之前出的事麽?”

怎麽這會兒看著還在辦喪事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宮九還裹著他的大狐裘,臉蛋有些發白。

“我摸摸頭。”

司蠻對著宮九招招手,宮九聽話的傾下身子,司蠻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有些燒,我瞧著天色還早,不若先送你回王府吧,好好休息幾天,將身子給養好了再說。”

前兩天,宮九又犯了病,他不願意讓西門吹雪看扁了,跑出去後直接泡進了寒潭裏。

司蠻擔心他迷路,一路跟著找,找了好幾個時辰才在寒潭裏找到已經凍僵的他,結果身體好的很的宮九就這樣病了,可縱使這樣,卻還硬撐著不住在客棧裏,只粘著司蠻。

曾經在島上的時候,他每次練功受傷回來都是司蠻給治的,後來有幾次打的很了,也發燒了,迷迷糊糊的就習慣的粘上了司蠻。

西門吹雪倒是不生氣,宮九實在粘人過頭了,他才會出手。

這會兒聽著司蠻這麽說,宮九頓時懨懨的瞥了司蠻一眼:“我就知道你想打發我走。”

“我是為了你身子好。”

司蠻回頭看了眼西門吹雪,見西門吹雪點了頭後,才繼續說道:“我和阿雪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

宮九一聽說司蠻要和他一起回去,頓時就點頭了。

至於西門吹雪,他就當做沒看見了。

三個人在莫家莊外頭晃了晃後就繼續上路,往太平王府的方向去了。

太平王府占地很大,在保定府的最中央的位置,這會兒大門敞開著,有拿著長矛穿著甲胄的將士在外頭站崗,偶爾間,還能看見王府內來來往往的侍女。

“這王府看著挺熱鬧啊,中門都開了,這是家裏要辦事情?”

站在王府對面街角的司蠻仰頭看看那高高懸掛的‘太平王府’的牌匾,不由得抿唇:“這中門大開必定是有緣由的,太平王這個級別,不是迎接聖旨就是要娶妻。”

上輩子公主府的中門一生也只開了僅僅幾次而已。

“娶妻?”宮九挑眉,眼尾多了幾分涼意。

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若是他們回來,恰好碰上太平王娶王妃,恐怕宮九會暴怒,然後直接在太平王府裏大開殺戒吧。

司蠻連忙伸手壓住宮九的手,生怕他跳起來:“咱們現在進去?”

“呵,進去作何?打擾他娶妻?”

“額。”

司蠻幹笑一聲:“這也只是猜測而且,但你仔細看去,卻不見貼喜字,也沒有懸掛紅燈籠,不見絲毫喜色,想來不是娶妻。”

宮九瞥了她一眼,然後直接騰空而起,飛速的朝著王府內而去。

司蠻側過頭與西門吹雪對視一眼,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宮九的路癡屬性難得沒有發作,很順利的找到了太平王的書房。

太平王坐在書桌後面,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桌案上畫卷中女人的側臉,眼神中滿是留念,過了好一會兒,才珍重的將畫卷給收了起來,然後放進了櫃子裏。

宮九快回來了,他不能再將這個畫像掛在書房裏了。

他櫃子門還沒來得及關呢,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太平王猛地站起身來,剛想大聲訓斥,卻見一個穿著狐裘的少年站在書房的門口,雖說那少年眉眼冷淡,可他依舊認出來了,這少年正是他離家數年的兒子宮九。

“九……九兒……”

太平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連呼吸都跟著放輕了。

“你要娶妻了?”宮九譏誚的勾唇:“說來也是,我娘已經死了七八年了,你要娶妻也會應該的。”

“沒,沒有。”

太平王不停的搖頭:“我沒有要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