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分鐘後,等在門診外的肖子校看見他那輛大G遠遠駛來。

門診外來來往往的患者和家屬很多,期間也不乏有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在走動,余之遇卻一眼認出了人流中的肖子校。

他身形修長,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此刻穿著醫生服站在雨後初晴的光影裏,憑添幾分斯文沉穩,雙手交握放在身前的端正站姿,因半空那道彩虹的籠罩,更有種超乎尋常的神聖感。

余之遇見過很多穿白大褂的男人,沒有一個如他般清雋挺拔,一身璀璨,而那個翹首以待的姿態,最是令人悸動。

肖子校已經步下台階,提示葉上珠停在就近的車位上。許是心急,也可能第一次開大G掌握不好,葉上珠倒了兩次都沒停進去,最後在肖子校的示意下直接熄了火。

他直奔副駕而來,從外面拉開車門時,視線在余之遇略顯蒼白的臉上和身上掃過,落在她擡不起來的右臂上:“下來我看看,慢點。”

余之遇還在擔心旁人:“靜然傷在額頭,先給她處理。”

肖子校瞥了眼跟在身邊的護士:“讓葉上珠陪她去。”

小護士機靈地對受傷的靜然說:“跟我來吧。”

“那組長怎麽辦?”

“之遇姐你呢?

兩個小姑娘幾乎異口同聲,都因擔心她站在原地沒動。

肖子校也急於查看余之遇的傷,聞言並不耽擱,站到她面前,左手按在她肩頸處。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料熨貼著肌膚,余之遇只覺脊背一麻,整個人宛如觸電,她下意識仰頭,眸色深深地看向那手的主人。

肖子校不知道一個正常的觸診動作給余之遇帶去了沖擊,感覺到她身體一僵,他稍一垂眸,問:“疼了?”語落,右手在她胳膊上輕輕捏一捏。

這下是真疼了。

余之遇嘶了聲,微惱:“幹嘛呀,別告訴我你還會正骨?我可怕疼,你要是個二把刀別拿我練手。”可謂瞬間翻臉。

就這樣錯過了她雙眸中的情意。肖子校語氣略沉地責備:“怕疼不知道小心?!”手上則微微調整角度,隨後手速極快地一扯一推,輕微的“哢吧”聲中,胳膊已被復位。

余之遇甚至還沒來得及喊疼,已聽他說:“活動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胳膊不僅能擡起來了,痛感也沒有了。

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瞬間笑開,余之遇語氣輕快地說:“好了。”

肖子校唇角輕抿。

葉上珠與靜然對視一眼,放心地跟小護士走了。

肖子校才沉聲問:“別處傷到沒有?”

“沒。我小時候沒少打架,也算經驗豐富,輕易挨不著打。”余之遇自戀完,才想起解釋:“但今天可不是我惹事打架,我只是拉了個偏架。”

當時場面混亂,靜然一心只想為被困的百創制藥員工解圍,近而忽略了面前的供應商都是彪形大漢,不管不顧地推人家,結果被人家反手一推……要不是余之遇及時從後面踹了那人膝蓋後的腿窩一腳,那人踉蹌之下沒使上力,小姑娘肯定不止擦傷那麽簡單。余之遇則被不知被誰使力拽了一把……

尚不知細節的肖子校已經聽得蹙眉:“昨晚還說自己是擰不開瓶蓋的小公主。”

余之遇目瞪口呆:“我?”

肖子校面無表情:“難道是我?”

余之遇甚至不敢問他自己酒後有多失態,略有些尷尬地剜他一眼:“醉話也當真,小肖教授你的嚴謹呢?”

可惜眼神殺的威懾力不夠,姿態更有她不自知的嬌嗔。肖子校唇邊染上笑意,眼裏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縱容。

余之遇被他看得心虛,鬢邊有碎發掉下來,她隨手掖到耳後:“你怎麽在這兒?”

這個話題轉得太生硬。

“工作時間,我不在學校,就在醫院。”肖子校眼底的笑意由淺轉深:“要不把我的值班表和個人課程表發你一份,免得你在哪兒見到我都奇怪。”

說得像她要查崗一樣。余之遇一時有些赧然。

肖子校才問:“不是去采訪嗎,怎麽受的傷?”

余之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下,末了感慨:“所以說,記者也是高危職業。”

記者為揭露真相有時也是面臨壓力和困難的,嚴重的還有因報道而遭人報復,肖子校對此略有耳聞,卻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身邊,發生在她身上。

他目光落在她明艷的臉上,似叮囑似命令地說:“保護好自己,別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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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網總編沈星火很快趕到了醫院。

作為靜然的領導,沈星火感激余之遇在危急之時對小姑娘的維護,可對於她丟了部長之職,沈總編則不留情面地擠兌道:“裝什麽幼稚園小朋友,不會翻臉給她講講規矩?枉費了許東律保你上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