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一個是家在河北巨鹿舊城村的肖澳彬,巨鹿縣高考文科第一名。兩個破舊的沙發,一張大床,一張單人小床,一張老式桌子,和一盞小台燈,是這個家庭的所有。就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那個女孩考出了634分的成績。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小肖教授的答案是:“好的家庭必然可以享受或是爭取到一些有利資源,但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有一顆上進的心。家境貧寒的學子要成功確實更難,但只要個人足夠努力,是能夠縮短寒門貴門差距,把自己的人生奮鬥成一個絕地反擊的勵志故事。況且,我們大部分人都不是出身豪門,難道你不是靠自己嗎?”

憑他的學識和胸懷,分明是站在了金字塔頂端的人。至此,你不必出身豪門,已是豪門。

余之遇顯然不認同他那句“我們大部分人都不是出身豪門”的話,覺得小肖教授過謙了。至於她……

余之遇眼睛一轉:“我還真不是靠自己。”難得見肖子校露出微愕的神情,她眉眼一彎:“我是純粹靠抗打。

余之遇小時候屬於不愛學習,且調皮搗蛋型的,余校長為了糾正她一身的“惡習”,提前將她打包送進小學。為了學習的事,她是真挨過不少打。現在當然是感激余校長的,尤其去過苗苗家,見到一個小女孩在那樣的環境下努力學習的樣子,再對比自己從小的衣食無憂,那些升職不成工作不順這樣的所謂煩惱,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肖子校因她抗打的言論沒藏住笑,“還有人舍得打小公主呢?”

醉酒誤事,小公主的梗算是過不去了。

余之遇也懶得反駁,只說:“什麽小公主前世小情人的,在我被老師找家長的時候,都不好使。”

“為什麽找家長?”肖子校不信一個小女孩能翻出什麽浪來,總不至於那個時候她就打架吧。

“因為總完不成作業唄。”提起這個,余之遇現在還在生氣:“上個小學,留那麽多作業,還有興趣班要上,我哪還有時間玩啊?一次兩次的挨頓批也就過去了,次數多了,自然要被找家長。老余又是搞教育工作的,老師每次都點名讓他來。”

老余那時候年輕氣盛,作為優秀教師,自己閨女都沒教好,肯定生氣啊,小之遇再拒不認錯,挨打根本不可避免。雖說不至於被皮帶抽,屁股上給個兩巴掌純屬常態。

事後,老余又後悔。作為余老師,他向來不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黃荊條下出好人”的教育方式。雖說有些孩子天生頑劣,是真的皮癢該打,必須棒棍侍候,但孩子與孩子不同,孩子與大人的世界也不一樣。他始終認為“三天一頓打,孩子進北大”是個例,因材施教才是正確的教學原則。

見閨女寫完作業不找他玩了,老余老臉也不要了,主動湊過去說:“爸爸原諒你了。”

連小之遇都嘆氣:“……”被打的我還沒有消氣哦。

然後沒好幾天,某人又舊錯重犯。老師再讓通知老余來時,小之遇還犟嘴:“我又不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有媽媽的,為什麽每次都讓我爸爸來?”

老師:“……”我速效救心丸呢?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是真皮。余之遇笑眯眯的說:“我那個時候挨完揍,還偷偷把存錢罐砸了,數過裏面的錢,問我媽夠不夠換個新爸爸,不當老師那種。”

差點下崗的老余:“……”我才需要速效救心丸。

意外她會講起小時候的事,肖子校聽得入神,聞言帶著笑問:“伯母怎麽說?”

余之遇也不介意和他多聊幾句,如實說:“她說換新爸爸不用錢,就是新爸爸可能不會做我愛吃的糖醋排骨,不會背我爬山,不會帶我去遊樂園,不會在我生病時整夜整夜陪著我照顧我,更不會在我被男孩子欺負時,替我出頭了。”

小之遇聽完很認真地想了想,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那我再忍一忍你老公吧。可你能不能管管他啊,老打人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嗎?”

老余:“……”毛都沒長全,你要個屁的面子。

明明是那麽久遠的事情,記憶裏的每一帖居然都是清晰的,仿佛時光倒流。

余之遇不自覺微微笑起來:“我不學習,老余會打我,而我打架,尤其是和男生打架,像是有人拽我頭發,扯我手了,被我打之後,他便會包容。即使是被對方的家長指責:你也是老師,怎麽能縱容孩子呢?他也氣呼呼地說:我是以父親的立場在和你說這件事。你要找老師的話,找她的班主任。我那時候學聰明了,怕回家被打,就先認錯。他卻和我說:女孩子厲害一點沒關系,被欺負了去,就要懂得還擊。如果打不過,就先跑,回家告訴他,他替我教訓對方。”

她說這些時,眉眼溫柔得不像話,連語氣都是軟的,是小公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