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兩地

漫天飛雪,紛紛揚揚。

短短一個月內,不斷有人橫死,死狀都很淒慘,聖城內謠言四起,各種猜測甚囂塵上。

所有證據都指向攝政王蘇丹古。

畢娑和莫毗多明察暗訪,始終找不到真兇,每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順著查過去,總是在中途斷了線索,兩人都心焦如火。

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門,風聲鶴唳,弓杯蛇影。

這一日,寺中僧人驚惶地沖進正殿:“王,寺主寂滅了!”

畢娑大驚,親自去寺主的屋子查看。

屋中沒有打鬥的痕跡,寺主的屍首倒在佛像前,面容平靜,身上沒有外傷。

緣覺上前查看,小聲說:“是被內力震了心脈肺腑而死……”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頭沉重,回大殿復命。

親衛掀起氈簾,曇摩羅伽面色蒼白,靠坐在榻前,聽完兩人的稟報,掩唇咳嗽。

從他問醫者還有多久的時候起,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瑤英在的時候,他盡力掩飾,配合地吃藥、敷藥,壓抑痛苦。她眼睛受傷的那段日子,他迅速地消瘦下來,憔悴不堪,好在她看不見,不知道蒙達提婆的那些話是哄她的。

之前強撐著不想倒下,她走後,他仿佛是被抽走了一根筋骨,很快臥病不起,這些天一應政務都交給大臣處理。

他累了。

“身邊的人都查了嗎?”

他皺眉問,氣息微弱。

畢娑心裏暗暗嘆息,道:“正在審問,小沙彌說最近寺主經常外出,和外邊的人往來密切,很可能是招來了外面的仇家。”

曇摩羅伽搖搖頭。

這些都是沖著蘇丹古來的。商隊的死,世家子弟的死,和蘇丹古有過節的人都暴斃,這也罷了,寺主是出家人,為什麽也會遭到毒手?

“唯有攝政王現身,他們才會停手。”

他平靜地道。

畢娑擡起頭:“王,讓我去吧!”

曇摩羅伽已經病成這樣,再經不起一點折騰了,而且他不能暴露。

“你不行,他們會拖住你……讓巴米爾去。”

當天下午,巴米爾穿上攝政王的衣裳,代替曇摩羅伽現身王宮。

由於王寺也出了人命,而且不斷有人跳出來言之鑿鑿地說他們親眼看到蘇丹古行兇,其中包括幾個德高望重的僧人,被審問時,他們神情堅定,再三保證自己沒有撒謊,朝中大臣要求蘇丹古接受訊問,他執法嚴明,現在既然成了疑犯,理當避嫌,由其他人審理這些大案。

巴米爾被軟禁了起來。

莫毗多想到一個辦法:“我們也偽造幾個案子,攝政王是不是就能洗清嫌疑了?”

畢娑想了想,搖搖頭:“他們故意刁難,即使我們偽造得再像,他們也不會放了巴米爾,而且一時之間我們去哪裏找屍體,總不能濫殺無辜……只有盡快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行。”

找到證據,也就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了。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分頭行事。

王寺裏,緣覺陪在曇摩羅伽身邊,展開一封從高昌送來的信,念給他聽,信是前天送回來的,他已經看過了。

瑤英在信上說,天氣越來越冷,他身體不好,要記得添衣。還告訴他,她生辰那天,李仲虔親手給她煮了壽面。

曇摩羅伽半靠著,聽他念完,接過信,手指摩挲信紙。

窗外風聲呼呼吹著,忽地,一陣急促腳步聲如鼓點般密集響起,親兵穿過長廊,跪在門外,道:“王,中軍近衛有異動!”

曇摩羅伽擡眸。

他讓親兵注意軍營動靜,是為了提防原屬於世家的幾支軍隊。

中軍近衛忠於王室,他的親衛幾乎都出自中軍近衛,他們是他最信任的部下。

緣覺站了起來,滿臉驚駭,渾身發抖:中軍近衛怎麽會背叛王?!

聖城外。

莫毗多帶著隨從策馬疾奔,追趕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他懷疑這些人好幾天了,守株待兔,終於逮到機會,這一次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問出幕後主使!

馬蹄如雷,雪泥飛濺,兩撥人穿過峽谷時,山道兩側遽然躍出一隊人馬,馬上騎士藍衫白袍,都是中軍近衛打扮。

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攔住被莫毗多追趕的人,將人綁了手腳,提溜到他面前。

“王子,我們在這埋伏一天了,你也在查這幾個人?”

莫毗多點頭應是,和領隊的近衛校尉打了聲招呼,翻身下馬,走到那幾個人面前。

身後一陣陰風掃過。

莫毗多反應飛快,立刻反手抽刀格擋,一聲脆響,校尉的長刀架在他的佩刀上,火花迸射。

噗嗤一聲,一柄匕首紮入他的胳膊。

莫毗多手上脫力,佩刀落地,其他近衛騎士飛撲過來,袖中滑出繩索,捆住他的手腳,將他狠狠地摁在雪地上。

“王子,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