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第2/3頁)
留青臉色一變,挽綠也被嚇到,長歡與壽全在旁勸景辛不可直呼天子名諱。
景辛呵斥留青:“說話,他交代你們什麽了?”
她根本沒有去信,他不來信她是不可能先寫信的,宮中的情況完全都是挽綠與留青在同戚慎稟報。
留青跪下道:“奴婢只是將您每日起居一五一十匯報給天子,不曾有過半分虛妄之言。”
那領舞叼著一只酒杯過來進獻,景辛被他醜哭,拂袖起身離開了大殿。
太氣人了。
人都走了還把手伸這麽長!太氣人了啊!
她剛回宮,戚慎的第一封信也終是送來了。
他字跡遒勁,信並不長。
[ 寡人途徑康寧、綏德、李莊,今日已達許國,途遇野貓,遂念及爾之愛寵。寡人此去,恐爾憂思成疾,幸得宮中舞樂博心心嬌顏,寡人特挑藝人,承攬今後舞樂,供愛妃細品,回信勿忘謝恩。]
景辛:“……”
特挑藝人?你怎麽不挑你自己回來呢!
景辛撐著腰怒氣沖沖走進書房擡筆回信。
她字句沒有戚慎那麽文縐縐,寫道:太醫叮囑懷孕期間需每日瞧著美好的事物,這樣有利於胎兒朝著盛世美顏發展。您不在,臣妾只能為了胎兒多欣賞俊美藝人。今日臣妾連同腹中胎兒受驚,茶飯不思,實在無力言謝。
她在信箋上畫了一個捂住心口,唇角流血的表情包。
三日後,戚慎的信又寄來。
但除了回信竟有一張他的肖像畫。
畫中之人威嚴俊朗,少了真人的那絲妖孽俊美,多了帝王的不怒自威。這畫不知道是哪個畫師畫的,將戚慎五官畫得略粗狂些,又是大梁一貫的平面畫法,並不怎麽好看。
景辛展開信。
[ 既是如此,命爾每日看此畫像,胎兒吸寡人英俊神武之氣,必得盛世美顏。]
景辛:……
她隨便回了一句:天子不必掛念,臣妾每日照鏡便可。
但留青與挽綠已經將那畫掛到了寢殿床頭,放在景辛睜眼閉眼都能瞧見的極佳位置。
又過三日,戚慎回信。
[ 昨夜心心入夢,不知心心可思寡人,欲看心心畫像,務忘添腹入畫。另,字跡日漸娟秀,但仍需勤練。]
景辛沒給戚慎回自己的畫像。
連信都懶得回,隨便讓長歡把口信帶給管宗,讓管宗替她寫信。
管宗是王都除了戚慎外字寫得最好看之人,這下他沒話說了吧。
她的回信:臣妾不會給自己畫肖像,待臣妾慢慢畫,畫好捎給王上。
她很無趣,又不便出宮,便讓壽全出宮去一趟程府,請程重樓入圖畫院一敘。
程重樓在文詔制上脫穎而出,卻拒絕了九師的邀請,名額順延給了第二名。景辛還想讓這人回圖畫院繼續畫畫,她畢竟跟他同行,懂得他的想法,也想惜才。
自那次宮外行刺後程重樓便被雙親嚴令鎖在府中。
程重樓是不怕死的,他仍想去街市擺攤,他程家世代書香門第,根本不缺銀錢,他只是想以大梁第一畫師的身份去街頭免費給那些普通人畫畫,氣一把戚慎。雖然知道人家貴為天子,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裏。
得到壽全親自登門邀請,他猶豫了一番還是整理儀容出了門。
他被壽全領到圖畫院,再入昔日為官的地方,他觸景傷情,其實這裏也留下過他不少美好的回憶啊。
才子們敬重他,老前輩都甘願請他賜教,還有一個個文武官員悄悄請他為自家女兒畫像,好擇個良婿。
行進一間宮殿,幽靜之下,他瞧見了景辛。
她正站在窗前,舉手框出窗外宮闕,那也是他常構圖取景的動作。她背影窈窕婉約,聽到他腳步聲回過頭來,女子容貌依舊驚艷,即便懷孕也絲毫未曾影響她容顏半分。
他真的以為她只是雨珠,他發誓今生與畫作伴,卻見到她動了凡心,可她竟然是天子的妃子。
他那年被戚慎氣到吐血,那日玲瓏詩會上得知她是景妃,他回府後也吐了口血。
這王室裏的兩人真的太欺負人了啊!
…
景辛微微一笑,請程重樓坐。
“程畫師看上去是後悔過來了?”
程重樓早已說服自己放下凡心,恭敬道:“不曾。”但他還是擔憂那日宮外行刺,“那日文詔制大選上,草民可有牽連娘娘?”
“也不曾。”景辛開門見山,“我想請畫師重新回圖畫院,你可賞我這個臉面?”
程重樓早已猜到,但踟躕後還是淡聲推辭了。
“草民只想每日擺擺攤,畫些市井人煙。”
景辛低笑了聲:“可是畫師的市井人煙都不是大梁百姓如今生活的模樣啊,你的市井蕭條,人煙衰敗,而大梁百姓雖然忌憚天子,卻不曾受過饑冷災荒,你說呢?”
心事被擊中,程重樓道:“這便是我想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