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第3/3頁)

“你恨天子,我能理解。但作為畫師,我們首先要還原本質,你把大梁畫成這般模樣,以為天子不知?他只是不願懲處你罷了。”

“這兩次諸侯與臣子造反,帝王天威你見識到了,天子何曾昏庸?”

程重樓啞然,一時不知如何回復。

“你瞧瞧這如今的圖畫院,我想插手讓它恢復往日的榮耀,但我身懷龍嗣,有心無力。你昔日的同僚消沉靡靡,大梁繪畫敗在今時,你很希望見到此景?”

她見程重樓已然目露不忍。

景辛道:“與其在宮外畫畫來氣天子,還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畫給他看,這兩種文人傲骨,你覺得那種更見效?”

離開圖畫院時,景辛翹起唇角,為今日終於說服程重樓回歸而高興。

雖然王宮如今她最為尊,但也不敢僭越到冊立官員,她去信請戚慎采納她的建議,能猜到戚慎會動怒,但她知道以他的狗行不會要程重樓的性命。

……

許國王宮寬廣壯觀,但建築比汴都矮,也自然不如汴都王宮宏偉巍峨、富麗堂皇。

各國王宮皆設有天子殿,供天子巡視居住。

此刻殿外禁衛嚴守,車康岑身穿蟒紋袞服,恭恭敬敬進殿為天子稟報許國這三年的國情。因為天子似乎急於趕路,他這兩日夜晚也都會來加急稟報。

但此刻他剛跨入正殿便聽到上座椅子上惱羞成怒的天子喝了一聲“放肆”。

車康岑趕緊跪下,雖然猜想不該是自己的鍋,但也怵這天威,戰戰兢兢問是何故置氣。

成福也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喘。天子是瞧見景妃的信才生氣的。

往日這些信每每送來,天子皆會揮手讓車康岑先退下,把國事拋諸一旁,先看景妃的信。

最初等了兩天,不曾見到景妃來信,天子先動筆去了信。

收到回信時天子每每龍顏大悅,那因為惱羞許國國庫虛空的憤怒才得以紓解。

而後又有一封留青的信送來,留青被天子欽點要每日匯報景妃的起居,卻見天子得知景妃詔舞男助興後大怒。

但天子怒氣反笑,交代身側官員安排醜男獻舞,一時倒也舒展眉心,薄唇噙笑。

可今日這信上寫舉薦程重樓回圖畫院擔任畫師。

成福方才偷偷瞥見,景妃言談撒嬌,什麽“好不好呀”,什麽“想您抱抱”,原來這些竟都是因為程重樓才求助於天子。與信一同來的是一幅景妃的畫像,信中說這是程重樓為景妃描的,特獻給天子解思念之情。

戚慎嚴聲下令:“把程重樓殺了。”

項焉領命去安排。

他靠在椅子上,但這椅子並不如他的龍椅舒服,也沒有靠枕,他怒火更大了點。

展開那畫,女子盈盈含笑,雖五官像她,卻不及她所畫的立體逼真。

他寢殿掛著她畫的那幅星空圖,他俊美威儀,她嬌媚溫柔,那幅畫真該帶在身邊。她明明能把她自己畫得那般好看,卻在他要她寄來畫像時回她不會給自己作畫,簡直就是欺君大罪。

可戚慎忽然沉了容色,道:“不殺了,把程重樓詔入圖畫院,畫一百幅寡人與景妃恩愛之作。”

與其要人死,不如要人生不如死。

心腔怒意稍得紓解,戚慎睨著殿下所跪的車康岑,低笑:“車公起身。”

但他也仍是惱羞的,生氣時便想吃口甜食。

他冷聲喊成福:“給寡人上愛心小餅幹。”

成福戰戰兢兢:“王上,愛心小餅幹您前日已經吃完了。”

戚慎:“……”

滿殿宮人又被遷怒了,連著車康岑都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