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金色契約

景鶴和傅藍嶼整整綁定了兩年半,這兩年半他一路陪著傅藍嶼,完成了白金四的所有關卡。 .

細想起來,他以往那些年在遊戲裏,似乎從沒有這麽激進過,事事都要沖在前面,流血拼命,不曾後退半步。

像是懷著無盡沉重的責任,要將過往的時光都補回來。

他知道傅藍嶼不能輸,而他也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輸。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等級相同的白簫與紀翎先後通關了白金四,在紀翎平安穿越回來的那天夜裏,所有人都在家裏。

當時包括景鶴在內的四個人,集體痛哭失聲,只有傅藍嶼站在旁邊,給他們斟了杯新沏好的茶。

她看著相擁而泣的白簫和紀翎,半晌,反而微微笑了。

多好啊,白金局流傳已久的詛咒,最終沒有在兩位摯友的身上應驗。

綁定玩家是可以雙雙幸存的,未必非有一方要淒慘死去。

這或許是命運對白簫的眷顧,白笙終究有一天要離開他,待分別的時刻到來,至少還有紀翎陪在他身邊。

這已經是最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傅藍嶼最後一場白金局,恰逢一月底,在那之前,她還來得及過完自己三十一歲的生日。

但她並不想過,年齡對她來講只是個數字,並且即將永遠靜止在這一年,何必還要特別慶祝?

可能說是追憶和緬懷,更恰當一些。

然而生日的當天晚上,景鶴依然給她準備了一個小蛋糕,香草巧克力的冰淇淋蛋糕,上面插的數字蠟燭,是“22”。

傅藍嶼坐在沙發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是22?”

他低頭專心致志地點著蠟燭,聞言低聲一笑。

“我剛認識你的那年,你就是二十二歲。”

“姐,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跟當初比,一點都沒變過。”

“許個願吧。”

傅藍嶼閉上眼睛,只短暫一瞬,隨即又睜開,燭光映在她眼底,明暗交織。

她吹滅了蠟燭。

“謝謝。”

其實她沒什麽願望可許,唯一盼望的,是自己重要的朋友們,將來都能得償所願。

……

最後的那場白金局,背景是古代墓室,墓中機關重重,充滿毒蟲瘴氣,千年的粽子從棺材裏爬出來,在各處岔道圍堵追擊,每一扇石門都可能通往死路。

景鶴倒提著刀,這一路上不曉得砍斷了多少肆意瘋長的蛇骨藤蔓,還有好幾個粽子的腦袋。

鮮血沿著墓道的縫隙緩緩蔓延,每走一段就可能看見玩家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屍體,觸目驚心。

他帶著滿身傷痕,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回頭看見傅藍嶼已經跟了過來,且後者手裏還拎著一條剛從粽子身上卸下來的胳膊。

傅藍嶼扔掉胳膊,隨手抹了一把額頭滴落的血,冷眼望向前方。

“那扇門……”

“什麽?”

“我們倆不能一起過去。”

她話音未落,忽聽一聲巨響,靠近石門的道路驀然塌陷,露出了一道普通人無論如何都難以跨越的溝壑。

溝壑的下方,是爬滿蜘蛛、血蛇和毒蟲的墓穴,它們密密麻麻蠕動著,幾乎一眼望不見盡頭。

毒蟲簇擁的石台上,有一枚機關,按下機關才能將通往石門的這條路,重新閉合。

也就是說,需要有人自願跳下去送死。

遠處墓道,粽子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景鶴盯著下方怔然良久,終是紅著眼眶擡起頭來。

他的眼神有種難以言喻的絕望與熱烈,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

他說“藍姐,以後見了雲哥,記得告訴他,我挺想他的。”

他毅然擡手,眼看著那把刀的刀刃已經無限貼近頸部動脈,關鍵時刻,傅藍嶼果斷按住了他的刀柄。

“你的話我會轉達,但你也得好好活著。”她看著他,忽而笑了一笑,“鶴鶴,遊戲快結束了,我沒什麽能留給你的,就送你一道護身符吧。”

她並未給他反應的機會,登時抓住他的手腕,提刀橫向抹過自己喉嚨。

溫熱血色濺染衣襟,她坦然後仰,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朝下方石台墜落,落地時正砸在機關之上。

疼痛一瞬即逝,黑暗襲來。

道路封合,頭頂傳來景鶴肝膽俱裂的嘶喊聲。

……

石門開啟,景鶴順利通關,失魂落魄地回返現實。

誰知混沌的頭腦尚未清醒,他甚至都來不及痛哭一場,就發現客廳的燈被打開了。

傅藍嶼站在門口,正捂著額頭上的傷口,冷靜示意。

“把櫃子裏的醫藥箱拿一下。”

“……”

淚水還蓄在眼眶裏,就被景鶴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呆愣半天,忽然扯著嗓子嚎了一聲,撲過去緊抱住她。

“姐!我以為你死了!”

傅藍嶼任由他抱著,無奈嘆了口氣“剛才沒時間解釋,我確實是死了,但在這個遊戲裏,我擁有死兩次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