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徐廣跪伏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眼裏的血仍在流, 不多時地面就變得鮮紅, 他身後嘍啰嚇得雙股瑟瑟, 有一個尖叫一聲跑掉了, 剩下的見狀也都扔掉武器跑走,如鳥獸散。就剩趙立一人仍站在徐廣身邊, 但也已經嚇傻了。

騎馬的士兵下令人去追。

“你到底說是不說?”

裴原滿身煞氣, 翻身下馬,長刀一橫架在徐廣頸邊, 怒喝道,“現在開口,我留你個全屍,否則老子活剮了你!”

徐廣臉色黃白, 嘴唇抽動看著他, 忽的大笑起來,形容可怖:“你毀我前程, 如同殺我父母, 老子一條爛命死不足惜, 但我偏要和你剛到底!既然你那麽在意那個女人,那我就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裴原小兒, 你可後悔?”

“你找死!”

裴原眉心攏起,忽的一把拔下徐廣眼中的箭,鮮血噴濺出來, 徐廣“啊”的一聲癱軟在地,翻滾叫著:“我的眼,我的眼!”

裴原冷目掃向他身旁的趙立,趙立已經嚇得尿了褲子,雙手顫抖站在那,裴原走過去,掐住他後頸按在墻上,眼神兇惡:“我妻子在哪兒?”

趙立咽了口唾沫,剛想開口,徐廣大聲道:“你若多說一個字,我殺你家裏老母!”

趙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裴原額上青筋暴起,手下力道慢慢收緊,他情緒已經在失控邊緣,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若寶寧出事,他們都得死,全都得死!

趙立脖頸被扼住,雙腿蹬動,眼珠翻白,眼看就要咽氣,徐廣緩緩站起身,扯動唇角道:“你不是想找那女人嗎,我來告訴你,我把她弄哪裏去了?”

裴原松開手。他轉過身,一雙眼攥住徐廣,聲音沙啞:“她在哪裏?”

徐廣目露挑釁,虛音兒對他道:“死了。”

他猖狂大笑起來:“裴原,你沒想到吧,威風那麽多年,最後連個女人都護不住!你想知道她怎麽死的嗎?”

裴原捏著刀柄的指尖泛白,盯著徐廣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聽徐廣繼續道:“我奸了她,又殺了她,我還在她的身體裏面,手掐著她的脖子,就那麽活生生地,一點點地將她掐死了!她可真美啊,眼睛美得驚人,她哭著求我,讓我放了她……”

裴原嗓子裏溢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隨即長刀揮下,一道銀光閃過,伴隨血肉被切開的聲音,徐廣從腰部被斬成了兩截。

一地肚腑流出,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徐廣眼睛睜大,連叫都叫不出聲音,在地上蠕動著。

先前來的那隊士兵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面對眼前慘景,俱倒吸一口涼氣。

裴原像是殺上了癮,又拖著帶血長刀走到趙立面前,揮臂一刀斬下了他的頭!

“四皇子!”打頭的士兵臉都白了,急忙下馬勸阻,“這裏有百姓居住,常有人來往,你不可,不可如此……唉!”

裴原一身血紅站在那,臉上也沾著血痕,面上肌肉緊繃扭曲,仿若地獄裏來的惡鬼。

“我不管這裏有誰住。”他指著身後巷子,咬牙道,“就算把這些房子都拆了,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完,裴原轉身踩過徐廣胸脯,一步一個血印地走向了街巷深處。

……

寶寧趕在城門閉合前一刻進了城,她已經累得不行,渾身虛汗,每走一步路都是飄的。

好在後方無人追趕。寶寧想著,或許是那隊官兵絆住了徐廣的腳,又或者是他們跟丟了。現在暫時是安全的,但寶寧還是不放心,她想快點找到她的三姐季安露。

馮永嘉仍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寶寧仰著頭看路邊的招牌,找“古井食樓”四個字。她以前去過那裏,印象中是個不太高大的二層樓,主要賣面點,三姐夫叫張和裕,原來是國公府裏的廚子,早就對三姐傾慕有加,但身份有別,榮國公阻攔,未能成事。

後來季安露定親,成婚,嫁了個破落高門裏的庶子,婚姻不順,沒過一年就和離了。張和裕仍舊癡心等待,季安露感動下嫁,二人終成眷屬,榮國公大發雷霆,放話要與她斷絕關系也未能阻止。

季安露的姨娘柳氏早亡,她沒親人,嫁妝也微薄,找幾個姐妹東拼西湊地借了點錢,和張和裕一起開了這個食樓,據說生意不錯,兩人也很恩愛。

寶寧找人問了路,按著所指的方向專心找著,沒注意身後馮永嘉的舉動。

馮永嘉忽的撲了上來,要從後面摟她的腰,寶寧聽見他腳步聲,下意識蹲下一躲,馮永嘉撲了個空。

寶寧驚魂未定,看他汗涔涔的臉,大聲問:“你做什麽?”

“我後悔了。”馮永嘉雙手攥拳,“我真的後悔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賭,否則我也不會中了徐廣的計,落到現在的地步。我不知我現在該怎麽辦,我還不上錢,我不敢回家,我老爹還在等著我,我怕徐廣找他報復,我死了無所謂,我怕我老爹也會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