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劉嬤嬤去準備早膳,寶寧帶著邱靈雁進了屋子。

裴原在院裏逗阿黃玩了會, 等劉嬤嬤端著食盒回來了, 自己另拿了份到別處吃了, 沒進屋。

“雁子今天怎麽了, 心不在焉的。”寶寧給她夾了筷子黃瓜,“有心事嗎?”

邱靈雁勉強笑了下, 往窗外看:“四皇子不和我們一起吃嗎?”

“他就是這樣的習慣, 不喜和人家同桌。”寶寧安撫她,“和你沒關系, 別往心裏去。”

邱靈雁笑著應了聲。她心中想著臨出門前姐姐吩咐她的事情,心弦崩得緊緊的,再看到寶寧笑臉,滿腦子都是愧疚, 一粒一粒地往嘴裏送米。

那次在雨中見到裴原和寶寧, 邱靈珺動了心思,讓邱靈雁將了解到的事都告訴她。但邱靈雁根本都沒見過裴原, 她雖一五一十都說了, 邱靈珺並不滿意。趁著這次裴原在家, 讓她來打探消息。

還有重要的一件事,讓她偷一件裴原隨身的東西, 最好是腰墜子之類, 顯眼的。

邱靈雁不知道姐姐是要做什麽,直覺不是什麽好事,但她又違抗不了。想起姐姐狠狠瞪著她, 一字一句控訴當初為了留下她這個喪門星她做出的努力,邱靈雁就想哭。

寶寧叫她:“雁子,你怎麽了?”

“我沒事的,姐姐。”邱靈雁擡起頭,聲音像蚊子一樣細。

寶寧心疼地看著她,想到邱靈雁的敏感和自卑,猜想可能是裴原的回避舉動讓她誤會了。不過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而已。

寶寧讓阿黃去將裴原叫回來。

她看邱靈雁也沒心情吃飯了,在那憋著也不好,讓劉嬤嬤把碗碟收下去,與邱靈雁坐著閑聊。

寶寧想起她那個重鑄的鐲子,問了句:“你姐姐還生你的氣嗎?”她往手腕上比劃著:“鐲子的事。”

聽她提起姐姐,邱靈雁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僵直坐在那裏:“不,不生氣了。”

“那就好。”寶寧笑了,“聽說你六姐姐被賜婚給二皇子了是嗎,什麽日子成婚呢?等事成後,我們也算是妯娌。”

“不知……”邱靈雁搖搖頭,“聘禮還未送過來。”

她咽了口唾沫,試探似的和寶寧道:“姐姐,你知道嗎,二皇子裴書,他這裏。”邱靈雁點了點額頭的位置:“有點問題。”

寶寧的笑一下子斂起來:“這些話都是誰教給你的,直呼皇子名諱便是不敬,你還說他……”寶寧壓低聲音:“雁子,以後別說這樣的話,有心人聽見了,要連累你家裏的。”

邱靈雁眼圈慢慢泛紅了。

寶寧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嘆口氣,去取了盒糖棗來給她,笑道:“吃些甜的,緩緩神兒。”

裴原回來的時候,屋裏氛圍已經自然不少。他吃了飯後呆不住,在府裏到處閑逛消食,阿黃為了找他累得直喘氣。邱靈雁站起來恭恭敬敬給裴原行了個禮,又坐下來,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問了句:“四皇子記得我六姐姐嗎,她叫邱靈珺。”

寶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為什麽要問這樣的話。

但邱靈珺就要嫁給二皇子裴書了,邱靈雁還是個孩子,這話寶寧並沒往心裏去,她看向裴原,想聽回答。

“不認識。”裴原淡淡答一句,背著手往內室走。

是寶寧執意要求他才回來的,裴原對哄孩子這事沒興趣,他走個過場,就要回床上躺著。

邱靈雁更覺得心裏難受了,她覺得尷尬,又對不起寶寧,躊躇片刻,站起身要道辭。劉嬤嬤捏著個匣子進來,打斷了她。

“夫人,府外頭送來的,說是賠禮。”劉嬤嬤把匣子放到桌上給寶寧,補充道,“一個叫孟凡的人。”

寶寧詫異地接過來。一個非常精致漂亮的楠木匣子,兩個巴掌那麽大,她剛想打開鎖扣看看裏頭的東西,裴原冷著臉從內室出來了。

他聽見動靜,面色不是很好,重復了遍:“孟凡?”

孟凡是那次鑄虎符時連恒軒的少掌櫃,很有一番鑄金的手藝。

寶寧也想起他,點了點頭道:“許是那次他覺得冒犯了,送禮來道個歉。”寶寧笑了下:“還挺有心的。”

她想要打開來看。

裴原哼了一聲,一把奪過來:“有什麽稀罕的!俗物而已。”

說完掉頭就往回走,手搖著盒子,把裏頭東西搖得嘩啦啦響,泄憤一樣。

寶寧“嘶”了口氣,不知他怎麽小題大做成這樣,想與他爭辯幾句,但有外人在,她忍下來。

邱靈雁局促地看著這一幕。

“沒事。”寶寧拍拍她的背,“你別害怕。”

“姐姐,那我先走吧。”邱靈雁忸怩笑笑,“過幾日我再來和你玩。”

寶寧將她送走,安撫了幾句,本想將她送到院門外,但走到門口就聽見內室裏裴原折騰出的聲音。他不知對那個匣子有什麽意見,像撇開一件什麽臟東西似的,嘭的丟到墻角,寶寧心頭火頓時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