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嫌臟(第2/3頁)

平時還能勉強忍受,來月事那幾天就完全不行。寒氣侵染,我整夜整夜無法入睡,下/腹墜痛得像是有一把刀子在那裏攪來攪去,連翻身和說話都變得困難。

都這樣了,姜初照還來質問我為什麽不去給孫太後請安。是的,他生母早已過世,於是他就把孫太妃尊為太後了。可笑的是,他自己都沒怎麽去看過孫太後,卻要求我每天過去請安。

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欺負我。

我爬不動,也疼得說不出話,他還不體諒,以為我消極對待,就把手伸進被子,對我動手動腳,又捏又掐,雖然比起腹部那種疼來說他這些舉動不過是撓癢癢,但卻也讓我很崩潰。

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對他哭,幾乎是強撐著一口氣跟他開口:“要不就把我廢掉吧,讓我回家算了。我在家裏住的地方地面下都是燒著炭的。這兒太冷了,我凍得難受。”

那時的他很詫異:“都快四月了,為什麽還覺得冷?”

我揪住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想說自己染了寒症,怕他以為我故意講這種話來討他可憐。

但眼淚卻不斷往下淌,越想越覺得這皇後當得憋屈,呆在喬府一輩子嫁不出去都比呆在這兒強,“讓你們內官監給我挖幾個煙道他們也不肯,整個皇宮都聽你的,沒人願意聽我吩咐。”

姜初照臉色很不好看,嗓音沉悶得像寒冬的隱雷一樣:“你也知道他們都聽朕的,但你就是不來找朕。”

我用手背抹了把臉,覺得他這話很氣人也很可笑:“我找你你就能幫我嗎?你巴不得我早點凍死,好把西疆帶回來的女人立為皇後。”

“凍死你並不解氣。朕有時候,恨不得一條白綾把你勒死。”

他說著,連人帶被子把我卷起來,夾在懷裏一路帶到了他的成安殿。那處沒了著落,血流下溢把被子弄得一塌糊塗,我坐在他床上,被身/下的粘膩和被子上的血跡刺激得失控,以至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樣太臟了。”

他睨我一眼,往我懷裏塞進一個手爐:“你也知道自己臟。”

在姜初照那兒住了半個月,爐火沒斷過,我也好轉了不少,期間突然想起來成安殿後的湯池,就想去泡一泡。結果到那兒才發現,原本熱氣滾滾的湯池被填成了平地,連個泡影兒都找不著了。

我摸了摸發涼的後頸,問身旁的小宮娥:“是哪個混蛋這麽糟踐好東西?”

小宮娥被我這句話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地:“娘娘切莫胡說,是陛下命人填的。”

得。我就不該多嘴一問,姜初照這王八蛋腦子本來就有洞。他興許是怕泡湯時水進腦子,才把湯池填平。但湯池做錯了什麽,這王八蛋應該把自己腦子填平。

等我完全好了,他還不許我回丹棲宮,卻也不搭理我。百無聊賴的時候,我就天天推算著他什麽時候賜我白綾。

但我沒等來白綾,卻等來了能回自己寢宮的消息,還等來了挖好煙道能燒炭火的熱氣騰騰的丹棲宮。

我以為他改邪歸正了,為此開心得不行,卻在去成安殿跟他當面道謝的時候,隔著窗幕,聽到他對西疆的女人說:“讓人把這些東西,連同這床,都燒了。”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巧又不在乎。像是燒掉一張廢紙,一片落葉那樣漫不經心。

上一世的姜初照,一直是嫌我臟的。

*

耳邊好像有人在叫我,把我從夢境中生生揪了出來。

睜開眼盯著面前這張禍水一樣的臉看了幾秒,又望向室內綽綽彤彤的燭火,有一瞬間有點分不清,我現在是在上一世,還是在這一世;他到底是我的夫君,還是我的皇兒。

姜初照坐在床邊的海棠繡墩上看著我,先開了口,眉眼被疑惑和苦悶浸得朦朧:“為什麽嫁給我父皇?”

聽他這麽問,我心裏便有了數。

當然不能說這是我主動要求的,於是就把過錯全推在已故的他親爹身上,反正死無對證:“聖恩難卻,先帝看上了我的美貌,非要讓我做他的皇後,我也不好拒絕的。”

他眼中光亮全無,嗓音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在騙朕。”

我來了勁兒:“你怎麽知道哀家在撒謊,你去先帝跟前問過?”

“喬不厭,”他眉頭皺得極深,明明生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一張嫩得出水的小白臉,卻偏偏走深沉的路子,說話的語氣也像是我欠了他一條命似的,“父皇曾經跟我說,他想把你收為義女。”

嚯。好巧不巧。

我從枕頭下面摸出墨書巷新出的小說本子,盡管七八天沒看了,但還是準確無誤地翻到那一頁,指著其中的章回名,念道:“俊莊主雨夜歸來,俏義女羅帳浮沉。新的玩法,你還年輕,不懂也正常。”

他額上青筋驀地一跳:“喬不厭,朕比你還大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