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季聽找到牧與之,將當初對周老將軍的說辭又重復一遍,說得嘴巴都幹了,便端起桌上晾好的茶水,直接一飲而盡。她喝完剛放下杯子,牧與之便為她重新添了一杯水,放在離她遠些的地方晾著。

“我對那申屠川已經沒有了男女之情,但他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必須得裝個樣子,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麽日日去找他了吧?”季聽認真的問。

牧與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明白了。”

季聽松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到牧與之緩緩道:“殿下,兩三月未見,你真是長大不少,連這種瞎話都會同我說了。”

季聽一口氣差點哽死:“……誰同你說瞎話了?”

“我不懂朝堂之事,但相信殿下會處理得當,若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只管提,我定全力幫助殿下,”牧與之悠悠掃了她一眼,“至於申屠川,我勸殿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季聽氣結:“你怎麽這麽固執……算了,你說盡全力幫我可是真的?”

“真的。”

季聽瞄他:“我缺錢,你要幫?”

“殿下。”牧與之微笑。

季聽不滿的嘀咕一句‘我就知道’,橫了他一眼便氣悶的走了。

扶雲一直守在牧與之的別院門口,看到她出來趕緊迎上來:“殿下怎麽樣?”

“不給錢。”季聽板著臉。

扶雲嘆了聲氣:“我就知道牧哥哥不是輕易改變主意的人,對了,方才風月樓的老鴇來了。”

“老鴇?她來做什麽?”季聽蹙眉。

扶雲回答:“她來請殿下過去,我已經將人打發了。”

“她為何要來請我?”季聽心生不解。

扶雲笑笑:“殿下出手大方,又有無盡權勢,她想巴結也是正常。”

季聽聞言便不再問了,氣悶的在府中散步,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下人們住的小院裏。此時夜色已深,不少人都就寢了,正是最閑暇的時候,幾個晚睡的丫鬟婆子湊在一起,看著幾個小孩玩做買賣的遊戲。

季聽走進來時,眾人嚇了一跳,正要起身行禮,她便示意他們都坐下了。庭院中孩子們正在瘋鬧,看到她來了快活的打招呼:“殿下好!”

“沒大沒小,你該跪下行禮。”那孩子的母親斥道。

季聽剛才還有些氣悶的心情好了許多,含笑制止了:“罷了,讓他們玩吧。”她說完便走到一旁,扶雲忙搬了椅子讓她坐下。

她津津有味的看著孩子們拿著石頭當銀子,煞有介事的買賣花朵糕點,還時不時的出言提醒那個買貴了,那個應該砍價,院子裏一派和諧。只是孩子多的場面總是不可控的,一個相對胖些的娃娃,在石頭都花光後,突然搶了一個瘦孩子的石頭,瘦孩子頓時大哭起來。

幾個婆子忙將他們拉開,季聽哭笑不得的上前查看,正要開口勸上兩句,誰知道胖娃娃也哭了起來,委屈又可憐的嚷嚷:“我沒欺負他!我在做遊戲!”

“若是做遊戲,你沒有石頭了該自己去采些花來賣,為何要搶他的?”季聽含笑問。

胖娃娃撇嘴:“我是山匪,山匪當然要搶。”

季聽被他的答案噎了一下,旁邊的扶雲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季聽反應過來後也是要笑,然而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前塵往事,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殿下,怎麽了?”扶雲總是第一個察覺到她情緒的人。

季聽勾了勾唇角,對他道:“我去廳堂,你叫褚宴前來見我。”

“是。”扶雲沒問原因,直接便離開了。

季聽沉默的看著扶雲的背影消失,這才往廳堂去,到了廳堂後坐下,臉上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虧她還是重活一世,竟然將這麽重要的事忘得一幹二凈,算算日子眼看著就要到了。

前世的嘉成一年五月十九日,申屠老丞相夫婦二人在流放地遇流匪,申屠老丞相為護夫人死在流匪刀下,申屠夫人剛烈,也隨之去了。他們去時申屠家還未平反,只作匆匆掩埋,死訊在兩年後季聞坐穩皇位時才傳出,一代為國為民死而後已的清廉之臣,便這樣沒了。

申屠老丞相兩朝元老,對凜朝之功不亞於周老將軍,若不是深知即便自己找出平反的證據,季聞也會為了自己的威信死不承認,她當初重生時便為申屠老丞相平反了。

雖然不能為他平反,但保他們夫婦二人平安還是可以的,季聽做了決定,便等著褚宴過來。

褚宴很快便進來了,一看到她便問:“殿下找卑職何事?”

“本宮要你去做件事。”季聽擡頭看向他。

褚宴抱刀垂首:“請殿下吩咐。”

“你帶上得力的人手,去一趟成玉關,務必要在五月十九日之前趕到,然後在暗處守著申屠山夫婦,若是他們遇到危險,便出手相救,”季聽說完頓了一下,特意補充一句,“記住了,五月十九日那天,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不得出絲毫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