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季聽主意已定,顯然不會再改變,申屠川沉默許久,只說了一句:“若是殿下信得過我,不如我去一趟如何?”

“不行,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留在京都。”季聽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申屠川眼神微暗:“殿下。”

“不必再說,就這麽定了。”季聽別開臉,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褚宴看到兩個人的樣子,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殿下和駙馬爺莫非已經知道郊縣發生什麽了?為何都這般緊張?”

申屠川默了一瞬,緩緩開口道:“皇上派了太醫過去,又叫人將郊縣看管起來,應是爆發了什麽不好治又傳染的病症。”

季聽本還想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結果這人直接將原因說了出來,她不由得狠狠剜了他一眼,申屠川只當不知道,神色淡淡的看著褚宴。

褚宴一愣:“瘟疫?”

申屠川不說話了,季聽咳了一聲:“別聽他胡說,好好的怎麽會有瘟疫,我不過是擔心與之,所以才……”

“殿下,若真是瘟疫,別怪卑職以下犯上,卑職就是死也不可能讓你涉險。”褚宴硬邦邦的打斷她的話。

季聽深吸一口氣:“真的不是瘟疫,我是怕與之沒辦法回來,所以想去接他。”

褚宴定定的和她對視,季聽心虛一瞬,卻還是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坦然又平靜。

片刻之後,褚宴淡淡道:“既然不是瘟疫,那殿下似乎也沒什麽好擔心的,若真想牧先生回來,不如去找皇上請一道旨意,叫人將他接回來。”

他說完停頓一下,“這幾日卑職同別的侍衛不輪班了,只要殿下出門,卑職就跟著,臨近年關,殿下還是不要出京都的好。”

“放肆!反了你了?!”季聽終於克制不住脾氣。

褚宴垂眸跪下:“殿下若是不喜,大可現在就殺了卑職,只要給卑職留一口氣,卑職就不會放殿下走。”

“你信不信本宮撤了你的職?”季聽冷聲問。

褚宴面色無波:“卑職死都不怕,又怎麽會怕撤職。”

季聽:“……”

褚宴這死腦筋,說了要做什麽,那必然會做什麽,她若是叫人將他關起來,他肯定會拼死反抗,她又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不聽話。

季聽一想到造成這局面的是誰,不由得又瞪了申屠川一眼,申屠川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既不打算附和褚宴,又沒有放她去郊縣的想法,季聽一時間簡直孤立無援。

片刻之後,她努力冷靜下來,對褚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雖然你同與之不常來往,可我知道你最是依賴他,平日裏有什麽拿不定的主意,都會去找他想法子,感情也十分深厚,如今他身在郊縣不知情況,你當真忍心放任他不管?”

褚宴眼眸微動,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申屠川蹙眉,但也沒有開口說話。

季聽見狀立刻趁熱打鐵:“我不會去太久,將他帶出城門便回來,前後不過是兩日,不會有任何事的。”

“不行。”褚宴還是拒絕。

季聽氣惱:“你怎麽這般絕情!”

“卑職同牧先生交好,那是卑職的私事,可卑職先是殿下的侍衛,才是卑職本人,二者孰輕孰重,卑職還是分得清的,”褚宴說完頓了頓,“卑職不會讓殿下冒險。”

“你……”

“殿下,如今官道被封,即便你想去怕也是去不成,不如先找皇上打探一下消息,看具體為何封城,”申屠川總算開口了,“雖然種種跡象表明是瘟疫,可你我分明記得,這場瘟疫來得不是時候。”

季聽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褚宴道:“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

“今日太晚了,等到宮門口天都黑了,不如明日早朝之後再去尋皇上如何?”申屠川又道,見她不為所動,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時候皇上大約已經歇下,即便你過去,他也未必肯見你。”

季聽垂下眼眸:“那就明日一早。”

申屠川的肩膀微微放松下來。

“你不必拖延時間,等明日一早知道了原因,我會立刻去郊縣。”季聽掃了他一眼,擡腳往外走去。

申屠川眉頭又微微蹙了起來,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失神。

除了時間不同,如今的情景和前世幾乎一模一樣。

前世的季聞也未將疫症當回事,爆發後突然慌了手腳,接連派去許多太醫,然而為時已晚,郊縣大部分百姓染了瘟疫。因為郊縣距離京都只有十幾個時辰的路程,季聞怕危及京都動搖社稷,最初就打了犧牲郊縣的主意,所以在派太醫前往的同時,也叫人封鎖了道路。

後來瘟疫持續蔓延,他便起了屠城的心思,只是自己不願背負屠城的罪名,便叫季聽同錢德一起,以救助百姓的名義帶領禁衛軍前往。季聽當初過於信任他,對他絲毫沒有起疑,結果一到地方,她便被錢德關在了營帳之中,眼睜睜看著整個郊縣被大火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