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懸崖

旲山層巒疊峰、巍峨高聳, 斷裂崖壁之多。

午後淅淅瀝瀝下起細雨,山路曲折泥濘,林木潮濕, 馬車漸緩停在山腳下的林木內,車簾被卷起掛在上方。

身著勁衣的刺客護衛站在馬車前,細雨不大,但潮了他們的發和衣物, 面上滿是蒙蒙雨水。

薛渝言坐於車門邊緣, 端著一張細小紙條查看, 裘野、薛長毅等人率一眾護軍困於峽內, 即便是仗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優勢, 但眾人已幹糧盡無, 精疲力盡,恐是今日便將要被太子擒拿。

薛渝言深蹙眉,心沉不已, 回首看了一眼車內的宋意歡, 神色萎靡地靠著車壁,她顯然沒有了之前的精力。

薛渝言將紙條撕碎, 淡淡道:“繼續走。”

坐於車前的刺客正要揮鞭,一陣草木腳步聲響起, 似乎有什麽在逼近,薛渝言心頭一凜, 細聽雨中動靜。

正在此刻, 突然車頂猛地一聲咚響,是有什麽跳到車頂上了,幾人大驚。

未來得及反應, 仿若一息之間,一把鋒利的長刀從車檐之上猛地刺下來,將架車那名刺客刺死。

車頂之人正是尾隨兩日的暗衛梁壹,宋意歡欣喜不已,卻見梁壹躍到車前時,薛渝言當機立斷,揮出長鞭拽住他的手臂,將其甩出車去。

轉眼之間,馬車周身已出現幾名護軍,冒著雨的林間有弓箭手拉弓,薛渝言見此心道不妙,這是來搶人了,將長鞭狠狠抽打在馬匹後身,馬匹長嘯,受驚之後慌亂地奔馳而去。

羽箭射在車板之上,未能得手,馬車極速而去,使得宋意歡摔在車廂內,吃痛不已,幾名刺客下車將後方的人拖延住。

見車內正情急之時,宋意歡暗暗將袖刃滑在手腕處,尚未抽出刃鞘,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架在了宋意歡的脖子上......

山林間驚起鳥雀,梁壹將攔截的刺客擊殺,瞧著遠離的馬車,隨即躍上馬,率一眾護軍追上。

待將要靠近之時,只見馬車軲轆脫軸,猛然撞向樹木,馬車當場翻倒,濺起雨水陣陣,細石泥土被掀起。

梁壹等人大驚,連忙趕到馬車旁,眾人滿身雨水,只見一片混亂的車廂內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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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蒙蒙直至黃昏,雨水飄落在歷經百年風雨的峭巖上,旲山東臨長河,絕壁陡峰,舉目可見。

峽內的逆賊已是殘喘之徒,十率府一眾護軍入其擒拿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不費吹灰之力。

一對將士正停留於峽口之間,左側可見河水急湍,正此河使得眾兵難以入峽的緣由。

李君赫身著墨金勁裝立於赤馬之上,身形頎長挺拔,眉目間冷若冰霜,即便細雨已潮濕墨發,仍舊清貴不減。

護衛跪於赤馬側面,暗襲奪人未能成功,薛渝言擒拿太子妃消失於林間。見太子寒氣陣陣,恐是梁壹等人此事之後還得一一領罰。

李君赫單手拽著馬韁,蒼鷹立在他另一只高擡的手臂上,只聽他一聲令下。蒼鷹煽動翅膀往高空飛去,巡視旲山內外地理,如有下落便會飛回來。

之前梁壹等人能準確尋到宋意歡所在馬車的位置,便是由蒼鷹指引而去。

隨後李君赫拽馬行入山峽之內,皆是深溝峽谷、尖頂山頭,沾染雨水的泥土混雜了血腥味,地面上可見屍首,顯然是打鬥之後。

不遠處的士兵之中,滿身傷痕的裘野被押跪於地上,身旁面容端正的薛長毅一同被押,二人已無氣力言語,身後皆是一眾嶺南之人,是之前跟隨裘野入京的嶺南將士,統統被俘。

於前兩日假皇子同薛長毅密謀祭祀期間,率手下百名親衛行刺趁夜時太子李君赫,怎知中了太子圈套,險遭擒拿,步步圍堵之下,躲入峭峽之中,借地勢有利而苦撐。

終究還是耗不住幹糧不足,精疲力竭,匆匆兩日,無謂的掙紮還是敗於此,唯有等薛渝言前來搭救。

赤色馬蹄漸停在二人跟前,只見那太子從馬上躍下,不費力氣,甚至都不必親自出馬,就將這等逆賊俘下。

太子緩緩走到裘野身前,手中提著未出鞘的佩刀,勁裝上只是沾了些雨水,相比起地面上一身汙穢血跡的二人,顯得格外幹凈整潔。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二人,佩刀架在裘野的肩上,帶著危險口吻,“是誰在和薛渝言傳信。”

裘野頂著二皇子的容貌,神態卻處處不如二皇子,雙眸間略有慌張,此次擒拿是活擒,關於二皇子的事,還得抓回去嚴刑盤問。

薛長毅口角流著血液,已是殘喘之象,神色恍惚,太子素來陰狠,這次是眾人皆沒有想到裘野的身份早已暴露,或許他早就發現薛家的異常了。

李君赫見二人不答,帶著鞘的佩刀打在裘野面容上,直接將他打翻於地,滿身泥濘,狼狽不堪。

未等裘野緩口氣,李君赫狠厲地連踹幾腳在他身上,直讓他哀嚎連連,滿身傷口浸在雨水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