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言九鼎

繞過了亭台樓閣,來到了小黃魚兒精巧的院落,進了臥室,昨晚忙亂中沒仔細看,現在才看到雖然物品質地都精良,不過屋裏沒什麽姑娘房間裏的花哨的東西。

一進來第一間屋子是下人呆的地方;進了簡單用屏風隔斷的第二間,是更衣間;第三間是書房,書房裏一面墻上全是書籍,一面墻上掛著全境的地圖。

掀開用琉璃串珠隔斷的簾子就是臥室,臥室裏更是雪洞也似,一張大床一張小桌,床頭一個小櫃,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床褥現在已經換成了適合傷患的白色錦綢,柔軟又不太厚重。

小黃魚兒將病歪歪的許康軼扶起來靠在床頭上,又墊了個枕頭,沖許康軼舉了舉小拳頭,調皮的眨眨黑汪汪的大眼睛,一回身就退了出去。

兩個早就應該在安西黃門關見面的人終於在北疆都護府見面了。

許康軼已經換上了月白的寬松睡袍,唇色雪白,長發隨意一挽被扶著靠在床頭上了,眼睛上系著一副水晶鏡,看到淩安之進來微微頷首,虛弱地點了個頭。

淩安之看他不便行動,估計說話聲音也不會太大,隨意就拉了張凳子坐在了床邊上,許康軼用紅夷大炮救了他一次,這次他又機緣巧合的救了許康軼,也算是無心插柳。

淩安之眼珠壞壞的轉悠了兩圈,心想,還真別說,真是心想事成,來了一個“容待他日,在病榻上相見”。

許康軼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淩安之,他長了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如同墨畫眉峰銳利的長劍眉,一雙眼睛目橫秋水,氤氤氳氳的冒著墨綠色的水汽,緊窄的鼻梁上有一個小小的駝峰,配上一張薄情薄幸的薄嘴唇,小波浪似緊閉的唇線——長的好則好矣,不過確是一副勞心勞力的薄命相。

許康軼和淩安之目光平靜對視了一會,沒有人挪開眼神,像是兩個野生動物在相互較量。

最後還是許康軼打破了沉默,他看著淩安之的眼睛,輕啟齒列,問道:“你要多少?”

淩安之面上不露聲色,心裏卻苦笑,心想十萬兩確實不少,不過他也得有命取也有命花才行,他壓下心中無奈,淡定地諂媚道:“四殿下哪裏話,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前日不知您是四殿下,多有得罪,哪用要什麽銀錢。”

許康軼不為所動,平靜地看著他,胸中似有溝壑滾動,他緩緩問道:“我說的不是銀子,是問你要多少軍備?”

淩安之自小習武,坐姿本就筆直,聞聽此言腰上的肌肉更偷偷地繃了繃,他太想要軍備了,否則安西軍永遠是一灘爛泥。他注視著許康軼,眼睛裏的水霧又冒出了好幾重,還想再多分辯一會許康軼說話的真假,沒有答話。

許康軼喘了口氣,又斬釘截鐵一字一頓的平靜追問了一次:“我問你,要多少軍備?”

淩安之心中一動,聽出了這句話的真意,他轉的極快,分析出就算是安西軍再強大,也不可能對這對兄弟有任何威脅,受益者只是安西軍自身和轄區內的百姓而已,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既然四殿下張了口,萬一有實力能給一部分嗯?

想到這,他坦然直接的答道:“兩萬精騎兵的裝備,以及武裝一個神機營。”

許康軼在病床上點了點頭,這時候誰都不能把他當成一個傷患,他更像一個可以撥動風雲的邪神:“可以,屆時你自己找如何把軍備洗白了途徑,不過一旦北疆軍有難,希望你能馳援。”

淩安之不動聲色:“四境有難,只要皇上有令,我都可以馳援。”

許康軼扶了扶水晶鏡,又灼灼地盯了這個面無表情的將軍一會,好像對這個綿裏藏針的回答不太滿意,但是最終還是露出了妥協的意思:“雖然差強人意,不過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縱使在黃門關,我也救過你,不過王子和庶民,終究是有些差別的,我還是欠你人情。”

淩安之看著床上躺著這個自我膨脹到一定程度的許康軼,玩心又起的想逗逗他,他示威似地轉了轉雙臂,寬闊的胸膛和精瘦的肌肉在貼身不太厚的衣服底下呼之欲出,他皮笑肉不笑:“不過末將還是覺得,當一個健步如飛的庶民好一些。”

不理會床上躺著那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是真心希望這位財神爺能解決安西軍的軍備問題:“不過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擊個掌吧!”

淩安之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左手拉過來人家的右手腕,右手就想碰一下掌心。

許康軼對這種動輒動手動腳的人完全沒有防備,原本攤開的右手本能的握拳不想和這個人實施這個土鱉的“盟約”行為,不料淩安之動作太快,一握拳反倒把他的手掌攥住了。

淩安之的手修長、冷硬,一掃眼看到這病秧子右手掌心還有一片鵪鶉蛋大小的紅痣,心裏又想作弄這個病秧子一下,手上加了些力氣,沒料到那個病秧子竟然反手和他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