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眾皆陪襯

摘星樓是京城最高的建築,最高處是一個巨大的緩台,緩台中間是舞台,四周的二樓一圈全是包房,摘星樓的燭台最高的有八層,晃得猶如白晝一般,背景畫是山水繁花,再配上天上的月亮星辰,美不勝收,有舉足就可以登月成仙的錯覺。

此時一行五人來到了二樓的雅間落座,把雅間的門一開,正對著舞台中間,這個位置視覺效果極佳。距離開演還剩下半個時辰,一樓二樓座無虛席,細細看去,不少達官顯貴隱身其中,元捷仔細看了一圈,悄悄地走到許康軼身邊,彎下腰對許康軼耳語道:“殿下,毓王也來了。”

風光無限的毓王?淩安之好奇地掃了毓王一眼,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一瞥就夠看清楚了,只見毓王許康乾一身深紫色的廣袖便裝,長的和許康瀚與許康軼兄弟一點也不像,那就是像陛下景陽帝了。縱使含笑嘴角也微微下垂,眉宇間籠罩著天潢貴胄的傲氣和高貴。

許康軼當沒看見他異母的二哥,不想過去打招呼,反正他在包廂裏,許康乾也不知道他來了,繼續和梅姐姐喝茶講了幾句醫理打發時間。

終於,舞台大幕拉開,先來了一段歡快的舞蹈,舞女們各個身材高挑,一看可能是來自樓蘭,上身是剪袖的緊身黃色衣服,連衣裙都是巨型的暗紅色裙擺,裙擺翻著黃色的花邊;在這舞女的前方中間,一定是主場的花折——

此人氣質出塵,看似非塵土間人,修眉亮眼,雅典精致,修長細腰,卻又有陽剛之氣,他一出場滿場就開始喝彩。

花折白衣黑褲穿的可能是西洋的裝扮,和這些姑娘一起來了一個開場舞;姑娘動作說不出的柔媚利落,滿面含春行動間長腿盡現,樂鼓聲到高潮處舞女們連續高擡腿,這種若有若無的誘惑使在場的男人們全發出了流口水的驚嘆聲。

縱使這樣的美女熱歌勁舞,花折謫仙下凡的氣場和風采依然壓不住,他和舞女們步調一致配合著起舞時,舞女們就是綠葉,而他是花心;他單獨躍身而出在舞台中間獨舞的時候,舞台就是他的,舞姿之流暢、動作之飄逸,嘆為觀止。許康軼見多識廣,此時他水晶鏡後邊的眼睛稍微眯了眯,這個人他認識——前一陣子草原上差點喂狼的花銘卓。

開場舞結束,屬於花折自己的時間開始了,只見他在屏風後好像只是閃了一下,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白色廣袖長衫,手撫古箏靜坐舞台,開始古箏獨奏,一曲越人歌彈的纏綿悱惻,動人心弦。眾人已經心動不止,卻聽到舞台上的人啟唇開唱,如極品翡翠撞擊之聲,悅耳入心: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經典的情歌,配上動人心弦的曲調嗓音,下邊看台上不少人開始春心動蕩,帶著美人來的都開始摸美人的手。

越人歌這種情歌彈完,換成了羯鼓來了一曲萬國來朝,花折以袖做槌,蝴蝶一樣穿梭在羯鼓之間,唱歌的氣息分毫不喘:

“震古爍今間,繁華無邊。

萬國來朝可看見,遺留的詩篇。

縱橫幾萬裏,江山不言。

一曲長歌可聽見,撥動夢的琴弦。”

淩安之這種不懂音律的,眼前也仿佛在清亮高亢的歌聲中徐徐鋪陳開壯美的山河畫卷,看到了萬裏河山生錦繡。

他奶奶的,怎麽做到的不娘不妖還這麽撩的?真是男人浪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

摘星樓上下,數千近萬人,雅雀無聲,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人輕歌曼舞。

萬國來朝結束,伴奏的鼓點一下子就急了起來,響起了馬嘶利箭之聲,這個也聽到明白——外敵來襲。

花折在屏風後再一閃,出來的時候已經換成了黑色的緊袖長衫,手握長劍,和十幾個同樣武術打扮的伴舞來了一段滿江紅:

歌聲一改剛才的纏綿悱惻,充斥了國破家亡、男兒當帶吳鉤的悲憤之聲:

“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

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

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

記當時、只有西窗月。

重進酒,換鳴瑟,事無兩樣人心別。

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

汗血鹽車無人顧,千裏空收駿骨。

正目斷關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許康軼和淩安之眼睛中俱風雲滾動,通天路上遺世者,性命和這河山比起來,是最輕的,有時滿腔孤寂,無人合。

男兒到死心如鐵唱完,鼓點聲更緊,仿佛不願意讓觀眾們沉浸在國破家亡的傷感中,一曲秦王破陣舞撕破空氣而來,頃刻間花折又和三十六個伴舞一樣,穿上了仿佛還帶著塞外寒氣的銀盔銀甲,戰靴踏地聲、戰馬嘶鳴聲、敵軍城破聲、捷報吹響聲和鼓點一起響起,聽著讓人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