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信任危機

花折身體素質果真不同凡響, 兩個時辰過後,換了一身素色衣服,再進內室除了唇色蒼白之外,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又恢復了天人風采。

他此刻已經凈手完畢,從開水裏撈出了煮過的十八般小剪子、小鑷子、小刀子等武器, 對在病床上還不知道大難又至的許康軼說道:

“殿下, 我給你清理一下身上這些傷,會給你外用些麻藥,不過藥理有相沖的地方不會太多,可能還是有點疼, 你忍著點。”

先從右手掌心上的紅痣開始, 皮膚潰爛,血肉模糊, 像是被生生扒了皮露出了紅黃的爛肉。

花折一陣斧鉞刀叉, 十指翻飛連剪帶割的弄下來一堆爛肉,又用一小塊浸了藥紗布把傷口蓋上, 才算是處理完了一處。

這回許康軼手心的紅痣沒了。

本來花折以為許康軼會疼的難耐,不過也就是他小刀子割肉的時候悶哼了幾聲,也是一個能忍的。

他開始換了一堆家夥事兒,準備對去年春季突厥給留下的破潰傷口履行同等程序——

病號終於對花大夫說了第二句話:“你為什麽不趁著昏迷的時候給我處理?故意要疼死我嗎?”

“…”你昏迷的時候狗命用一根蜘蛛絲吊著, 萬一碰斷了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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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過了七天,又奉了一回血,許康軼雖然還是全身被紗布蒙著, 平時只能穿寬松的外衣,不過全身皮開肉綻的地方全都長出了新肉,皮膚也是漸漸長和的態勢,別人扶著可以下地略坐一會,總算是掙出了一條命。

花折今天上午給換了藥,想把許康軼扶著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他就退到外間休息看書。許康軼卻一只胳膊支著床頭,示意花折給他墊個枕頭。

——該來的還是要來。

許康軼靠在床頭,輕輕的拂開了花折要攙扶他的手,淡淡的說道:“把我的水晶鏡拿來。”

花折依言拿過水晶鏡,細細的擦拭幹凈,給他系在了眼睛上。

依舊是翼王殿下波瀾不興,沒有重音的聲音:“花折,你早就認識我?”

花折每到這時候就分外老實,因為許康軼確實不是一個性格好的:“幾年前在京城輸過血之後,偷偷在朝天館門口跟蹤過你,不過那時候不知道你是誰;直到去年在天山谷口,看到你的衣服玉佩,猜到你是翼王殿下。”

許康軼:“為什麽一直不說?”

“…擔心你把我當成備用血庫。”

許康軼心中冷笑,這家夥倒是有心眼,這些年把他當成一個備用血庫用起來得心應手,自己怎麽看怎麽像個二傻子:“這回為什麽自己又漏了?”

“額…不救你有性命之憂。”因為心疼你唄,傻瓜。

“花折,你到底是誰?哪裏人士?”

“我已經從家裏逃了出來,那個家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久在江湖行走,近年從未聽說有姓花的大戶人家逃出去的子弟?”

“他們不敢大張旗鼓的找我。”

“在京城都去了什麽印象深刻的地方?”許康軼步入了正題。

“摘星樓,別院,藥店,還有…”花折下意識的用手指蹭了蹭眼眉,不知道毓王府的事該不該說。

“和門可羅雀的翼王這裏比起來,毓王府確實是個高枝,怎麽,後悔明珠暗投了?”要不是有人在毓王府千真萬確的看到了花折,他還真不知道花折有這麽多門路。

“我有苦衷。”花折有些心虛,開始避重就輕。

“年前的毓王府,熱鬧異常吧?說說都見到了哪些人?毓王都在忙什麽事?”許康軼問的像個直挺挺的棒槌,一針見血,但有效。

“…”花折垂目,閉口不言。

“怎麽?保守秘密了?”許康軼聲音裏有金石之聲,他外號就是“閻羅王”,聲音一沉顯得陰森可怖。

“…”花折冷汗開始往下流,他看到過許康軼審貪官,一般這個問題問完後,不是要打就是要殺。

“你擡頭看著我說話,毓王能給你什麽?我也能給你。”許康軼水晶鏡後的目光一閃,鳳眼裏風雷滾動。

“我無所求。”花折依言擡眼看著他。

“你可知道,你就算是救了我的命,不過久在我身邊,當時沒用上五天就拔了潛伏多年的劉心隱和佘子墨,有如此城府,以後我和澤親王什麽事情,都可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我不會害你。”花折知道,這是許康軼對他最大的憂慮。

許康軼可以多年來不認真去拔佘子墨和劉心隱,處理身邊的人糊塗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那兩個人能量有限,根本就猜不到翼王和澤親王的心思和行動,存在也無妨大局,可是花折就不一樣了,無論什麽事情,花折一眼就透。

“你可知道,你看到和猜到的這些,不只能扳倒我和澤親王,還能扳倒太原的余家,也能把安西軍的淩安之和淩霄送到監牢大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