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斷舍離(第2/3頁)

余情自言自語的重復:“無君無父?”

淩安之:“就算萬一能苟活到最後,功高震主不算,造過反的將軍有幾個能夠善終?澤親王眼裏不揉沙子,凡事不留把柄,十之七八,還是要砍我的腦袋。”

余情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直接一個透心涼,從淩安之的腿上滑坐到地上,“當今聖上就沒有傳位給澤親王的可能嗎?”

淩安之嘴角像被一根繩子扯著,笑的要多勉強有多勉強:“那我就是站在他背後的兇器,第一對不起老淩家百年的名聲和安西軍百年的清譽;第二將我全家老少千余口和安西軍八萬五千余人全都推在了鬼門關前面。”

要是別的什麽人覬覦他,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心血放在心上了;而花折確實能抓住要害,利用余情來拉攏他,是對的;可他還沒糊塗到拿老淩家和安西軍來冒險的程度。

他淩安之一生,最大的成就只有兩個:殺得了別人,禁得住自己。

“所以,情兒,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余情呆呆的發愣,像是被取了魂的木偶,面上好似無憂無怖,坦坦蕩蕩的裝了滿臉的羞赧歉意,“三哥,我對不住你。”

淩安之安慰她:“深情厚意,受之有愧,何來對不住之說?”

余情淒慘的笑了,神態一副四大皆空,“三哥,我配不上你,我太自私了。”

淩安之看著她緘口不言。

她空咽了兩口口水,臉色好像已經灰了,可能說完淩安之會極度瞧不起她,可是不說她更瞧不起她自己:“三哥,我們余家和兩位皇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像牽線木偶似的命運已經連在一起了。”

淩安之第一次聽余情直接提起她們家族和澤王翼王的關系,心裏有些發緊。

余情咬咬嘴唇,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我第一是真心戀你、是為了我自己,第二是為了我兩位皇兄,第三也想保住余家。我把自己和皇兄都想到了,唯獨沒有考慮到任何情況下首當其沖的都是你,對不起。”

果然是為了澤王和翼王,淩安之剛才不自覺睜大的雙眼又微微的恢復了,他雖然心中一直有猜測,可是從來不願往這方面想,如果不是從余情嘴裏親自說出來,他還是不會相信。

他笑的春風拂面,心中卻不是滋味起來,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吧,原來調皮大氣的小黃魚兒一盤棋可以下這麽多年:“環境逼人,你也不敢不早慧,世人皆在找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別說對不起了,我理解你,以後還是你的好三哥。”

他心裏發苦,像是吃了幾口黃連,也許不是因為他是國之利器,對澤親王和翼王兄弟確實有用,那山東提督裴星元,名聲性格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

他站起身來轉身開始把衣服套上,準備送余情回去休息。

余情自背後環住他的腰,利害關系已經戳破,渾水摸魚不再可能,好像她從來沒有這麽平靜過:

“三哥,想幫一下皇兄是真的,想保護家族是真的,對你的感情更是真的。你是國之利器,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能輕舉妄動隨心所欲,我也懂你。從今天開始,只要你再說一個字,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妹妹,我就絕對不再逾矩。”

淩安之心裏空落落的,他拉開余情的手臂轉身面對她:“太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余情站直了身子,向後微微退了一步,眼神克制而且精誠,她說話輕輕柔柔,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三哥,以後不會再糾纏你,和那麽多莫須有的利益比起來,我更怕你活不到老。”

她情意綿綿的繼續:“三哥,下次見到余情了,別老想著我姓余。我上次說願意沒名沒分的跟著你,置幾處別院,沒有人知道我們,就沒有人為難你,是情兒心裏想的。你信我情意是真的,信我在說真話,信我沒那麽處心積慮,好不好?”

淩安之心下百轉千回,終於眼底帶笑了,這回是真笑,他自小觀察萬物人群,知道自己是不會看走眼的,余情能這麽坦誠的告訴他,更讓他覺得余情對他愛重之深:“嗯,你哪那麽多心眼一盤棋能下這麽多年?不疑你,你也別多想,走吧,你該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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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無言,余情感覺今晚把話能說的全說了,多說無益反倒顯得欲蓋彌彰;淩安之四處看著夜晚月色雪景,也好像已經不受剛才情景的困擾了。

淩安之回到房中,天已經四更過半,他一進屋就看到了坐著喝茶的淩霄,看他回來,沖他似有似無的擠出一個苦笑。

見到淩霄,淩安之終於一口氣松了下來,走過去直接席地坐在淩霄椅子旁的地毯上,後腦靠上了淩霄的大腿,閉著眼好似無比疲憊說道:“怎麽?專程等著笑話我的?看來我這個光棍子確實娶不到如花似玉的媳婦,你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