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借刀殺人

情人間的私信, 當然不足為外人道也,可惜花折偏偏是一心撲在翼王身上的間諜探子,這些年在許康軼身邊趁著有機會,把他身邊的物品已經全摸透了。

劉心隱寫給他這些信件, 被當時貼身伺候的醫官彩霞收在錦盒裏鎖在書房隱秘的抽屜中,可惜後來彩霞陷在了突厥中被虐殺了, 許康軼一些價值連城之物無人打理均已蒙塵, 這些年連許康軼自己都不知道一些舊物放哪了。

劉心隱沉思良久,身上略有些顫抖:“拿紙筆來。”

花折站起身來,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才能不讓自己這種緊張恐懼表現出來, 壓住自己心下的顫抖, 緩緩的展開了這張剛剛被劉心隱寫滿了字的紙。

果然是一個藥方,其中幾味藥藥性奇特, 他從未用過, 他心下狂喜,難道這就是甘州瘟石的解藥?

半真半假也是好的, 他仔細甄別,至少真實的那部分可以提供些線索,他挨味藥仔細琢磨,漸漸的發現了不對頭:“這副藥應該是給翼王殿下治眼睛的, 治甘州瘟石的藥呢?”

劉心隱關押年頭太久,似乎有癲狂之狀,先是無聲的笑, 之後哈哈狂笑,似乎笑出了眼淚:“花折,你聰明一世,這麽多年也沒有來問過我,說明你其實知道那個答案,只不過現在找不到別的法子,走投無路才帶著絕望來我這裏罷了,你心似明鏡——”

劉心隱收起笑聲,一字一頓:“無、藥、可、救。”

花折一閉眼,整個人瞬間有些頹然,壓下心頭失意緩了半刻鐘,他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走廊裏的兩邊的燈光仿佛照不亮他掩入黑暗中半邊臉頰:“劉心隱,既然不知道藥方,你也可以說說其他籌碼來換個自由——”

花折好像渾不在意的撣了撣廣袖:“比如,當時你和佘子墨在殿下身邊有一些外圍的內應,只不過你二人出事,那些內應不再敢生事,潛伏下來罷了,你可以說說當時的釘子還有誰,我也放你走。”

劉心隱理了理白發叢生的鬢角,她那麽多年的時間裏,只在研究許康軼,倒是了解他一些對身邊下人的風格:“這個問題不是他問的吧,是你自作主張?”花折擡眸淺笑:“劉心隱,殿下這些年文鬥武鬥,已經將這些有隱患的人全除了,你說說間諜是誰印證一下,換自己一條生路,一點也不虧。”

許康軼和許康瀚對下態度不同,這些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允許手下內耗,也不會無故濫殺身邊的人,做的更多的是自己的隔離保密功夫,劉心隱、佘子墨事後,查有實據的已然處理,其余無從查起的也只不過外放或者邊緣化了而已。

太平日子倒也沒事,可如今形勢漸近,諸多事項猶如幹柴,碰到點火星便可以一觸即發,留之終究無用,花折扯幾句謊言,也是印證一下這些年自己調查名單的懷疑罷了。

劉心隱閉上眼睛,先是冥想,後來嘴角咽了一絲笑,若說有人天生仁義,對身邊和天下人均心懷悲憫,認為生命可貴應當珍惜,可能說的就是許康軼了。

她睜開眼睛,滿面不懷好意:“花折,我送你一道送命題,可以告訴你當時外圍接應的名單有誰,但是我也知道許康軼不會殺他們,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查無實據,僅憑懷疑你敢隨便濫殺無辜嗎?你應該知道許康軼不允許任何人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吧?”

花折輕蔑的挑了挑一側嘴角,雙腿交叉靠在了椅背上:“劉心隱,把名單列下來,你知道的那些,早就已經過時了。”

地下室靜謐的滲人,只有劉心隱刷刷點點寫字時紙張輕微的嘩嘩聲,彈指一揮間,一張一氣呵成未有任何停頓的名單就遞到了花折的手上。

劉心隱將筆放下理了理鬢角,美人的姿勢還在,不過美人的容顏已經不在了:“你是聰明人,應該辨別得出這份名單是真的,可我還真想知道你會怎麽做?你如果有能力除了這些人,說明你能拿捏許康軼,你想他還能不能容得下你;你不除這些人,這些人便如芒刺在背,一直讓你操心。”

花折覺得這女人自作聰明的可以,殺人分幾種,不一定要親自動手,比如借他人之手,他現在身邊的殺手都是頂級而且現成的,比如淩霄和淩安之。

他不再說話,向黑暗處的代雪淵伸手做了個向上起的動作,然後緩緩起身,順著走廊和台階,腳步聲消失在了的暗室中階梯的盡頭。

劉心隱本沒希望花折真會放了她,死馬當活馬醫罷了,猝不及防的,地下室一道道的鐵柵欄緩緩的依次升起來了。

月光的清輝猝不及防的撒了進來,全帶著誘人心魄的鉤子,塗勻了一種叫做自由的毒藥,來誘使她一步步的往外走。

劉心隱被幽禁了五年,功夫荒廢了大半,走出地下室的時候,覺得關節也像是生了鐵銹似的不適應咯吱作響,來慶祝她刑滿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