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彌足深陷

“我…”, 花折用手背蹭了蹭臉頰,千言萬語不知道從哪裏說。

許康軼折騰了一晚上,眼角眉梢遮擋不住的倦意,他本就寡言, 此刻勸起人來非常別扭:“你這幾年主要就是照顧我,奉藥喂飯, 付出的心血太多, 可能你沒和別人走這麽近過,所以把友情和感情弄混了,以後拉開距離些,等你明白過來, 也許會覺得這一步歧途非常可笑。”

花折神色淡然:“你我二人已經血脈相連, 我也想和你心意相通;在我眼中,世間萬物皆不如康軼;分開瞬間便想念, 心中越來越想抱你吻你;只要你願意, 這輩子只想要你一人,別無他求;這算什麽友情?”

許康軼一身雞皮疙瘩, 聽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他覺得這輩子情場過於失意、全是汙點,招惹到的怎麽不是魑魅魍魎就是喜歡男人的癡情怪種,肯定是自己不會做人的緣故:“男人之間交流起來方便, 容易友情深厚,你一時區分不清,也是有的。”

花折沉靜的看著他:“你和澤親王是兄弟, 和淩安之算是朋友,難道你想過和他們魚水之歡嗎?”

許康軼覺得身上溫度驟然降低:“魚水之歡…?!”畫面太美更無法想象。

花折聲如落雪:“我多年來一向如此,執念未變過,以前尊重你的喜好,知道自己不是你想要的選擇,想著你能找到琴瑟和鳴的人便好;而今…你的情況和往時不同,且這麽多年也未見有女子真心待你;我只想和你耳鬢廝磨,疼你愛你,心裏沒有過別人。”

“你…看來這眼瞎果然傳染,”許康軼頭皮發麻的站起來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復又坐下,聲音中卷著暗流的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花折苦笑:“少年時在京城朝天樓偷偷見你,到彌足深陷,九年了吧。”

許康軼有痛心疾首之感:“這麽多年你在我身邊隱藏心思的照顧我,還撮合我和別人,禍心是藏好了,可心理不難受嗎?”

花折心中酸澀,怎麽可能不難受,確實是從眼神到動作全都按照腹稿掩飾,狐狸尾巴藏得好罷了,可最近事情太多,他也藏不下去了。

許康軼看了他一眼:“你多年前便知道那是絕無可能的。”

花折心道那時也沒強求,他強顏歡笑,覺得胸口還是有些疼,忍不住扶著胸口嘶了一聲。

許康軼模糊的看他這樣,一肚子話也沒法再說,伸手扶著他躺下:“今晚你就睡在這吧,我去外間休息。”

花折不再說話,他知道許康軼狠推了他一下內疚,拉過許康軼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反復摩挲,直到那位忍無可忍,煩躁的問他:“你還有完沒完?”

許康軼鳳目挑起剛想發難,可看花折這淒慘傷心的樣子又嘆了口氣,轉換成了有暗泉湧動的古井:“你走火入魔是誤入歧途,我卻是病入膏肓要走上死路,終是殊途路遠,你為自己多打算些吧。”

花折看他心神動蕩,沉思良久,握著許康軼的手:“康軼,我對你如何,為你做了什麽,是我的選擇,我既然做了便是因為你值得,千萬不能因為我讓你再填憂心煩悶,影響你的病情或者讓你分心,我也不會糾纏你為難你。以後還和從前一樣,行嗎?”

前些天摟著他親了一溜夠,現在打了鬧了之後又告訴他和從前一樣?

許康軼焦躁的扯下水晶鏡,連自己是個重病號的事一時都忘了,真想再給躺著的這個人一下子,或者把自己打暈了也行。

——太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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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疆的時候,許康軼記得有一陣子淩安之被余情纏的無奈至極、心浮氣躁,許康軼還頗有些不明就裏,既然有利益沖突不理睬便是,余情也不是別無他圖,何必還投鼠忌器似的。

現在許康軼也體會到了,他覺得自己有些命苦,重病在身還要為這些不著調的事操心——要是個女子也就罷了,可這花折須眉男子,一身陽剛華貴之氣。

花折這些年身邊的人也不少,梅絳雪、余情、淩霄、淩安之、裴星元俱對他不分青紅皂白的信任有加;澤親王、毓王、田長峰則恨不得不分青紅皂白的手刃了他;花折也是個人才,真真的做到了愛者欲其生,恨者欲其死。

——只有他四瞎子短命鬼的許康軼夾生在這兩者之間,不知道如何選擇。

花折最近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以前花折看到他不笑不說話,很少和他對視,偶爾眼神碰上也是遊離沉穩狀態的若有若無;而今經常滿眼如火如丹的和他對著看,他是瞪是嗔,那廝全不在意。

他許康軼應該是花折目標中的一個,可看花折平時做事層層鋪墊,密密實實的選點,不知道想要織成一張什麽樣的大網,實在是猜不出他目標到底還有些什麽。

思來想去除了給重病號添堵之外一無所獲;花折最近也說到做到,不想讓他煩心,只是和從前一樣奉藥照顧起居,幫他處理些日常文件,看他閑暇時逗他開心,也算有禮有度,不再有什麽太過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