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別人的弟弟

有了花折, 許康軼整個人放松下來,暫時忘記了生病的事,又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還增加了飯後遛食、晚上聽曲的習慣, 把北督道將軍軍中和吏部考工部侍郎的雜事又推給了花折處理,偶爾花折看不懂的文字和典故, 他再給講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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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庭來到京城, 毓王給他的任務便是甄別流民中的金國軍人,流民本大部分來自東北地區,和金人語言風俗俱為相同。

不過這也難不倒宇文庭了,他將流民排成隊, 只要是軍人肯定會拉弓射箭、操練舞刀, 常年射箭的軍人必然兩個手指上有弓弦磨出的繭子,方法簡便易懂, 且十拿九穩。

朝廷下發的賑災物資, 最擔心的其實是被層層盤剝和貪汙,這樣流民得不到實惠, 國庫的錢又花出去了,只是便宜了一幫蛀蟲。

毓王前一陣子不可謂不疲於奔命,可惜賑災糧和帳篷就是發不到實處,結果越賑災流民越多, 變民意見越大,就像是大堤被堵住了洪水節節上漲似的,時間越久, 壩口潰開導致的災難越大。

毓王身後是世家大族,利益盤根錯節,有時候辦事投鼠忌器。

事情到了貌似根基沒這麽深厚的許康軼這裏,就容易解決多了,他只是不允許商家發國難財,也沒禁止商家正常做生意,找到商界代表,明著面上軟,暗裏拳頭硬,三下五除二京城本來烏煙瘴氣的市場就消停多了。

翼王先是將糧食扣住全不發,之後在京郊劃分了八個片區,開始造大鍋施粥,命令將粥做稠,喝上這個粥,即熱乎還頂肚子,不過在粥裏全摻了沙子。

粥裏有沙子是怎麽也喝不快吃不爽,一時間流民怨聲載道,叫罵聲不絕於耳,直說許康軼缺了大德,這不是拿流民取笑嗎?叫罵聲直接傳到了景陽帝的耳朵裏,景陽帝先是有些慍色在地上晃了幾圈,後來心領神會的笑了,“康軼,知民間疾苦者也。”

——摻了沙子的白粥,只要不是真正的難民,當然不會想著來喝,忍受得了兩天,也受不到第三天。

未及幾日,片區裏的難民少了一半。

許康軼還指揮搭建起了工棚,工棚供的糧食是饅頭夾著鹹菜,不過想在工棚裏吃住要幹活。

說京郊要建設一個人工湖,大冬天的開始動工挖坑,之後將土運到景山多造幾座假山去,幹活的工人可以在工地登記造冊,吃飯生活,十五歲以上的全可以報名幹活;一個男壯丁可以帶一個十歲以下的孩子白吃飯白住。

冬季挖坑,是非人能受得了的苦楚,基本不到七天,所謂的流民也少了一半。

許康軼給流民中的女人也找了個活,東北駐軍和北疆軍苦寒,軍士出操訓練多有凍傷者,女人們也可以選擇做活,來給邊疆士兵們縫制被褥,有專門的宮女輪流出來監工計數,敢私帶者當場打板子,縫制十五床被褥可以獲得棉布兩米或者棉花二斤——足夠給一個人做一件冬衣了。

只要是真正的流民家的母親或者女子,雖然戶外苦寒,但是也願意堅持著為家人混幾件禦寒的棉衣。

十天也沒用上,京城十余萬流民僅剩下了不到一半,被分散在了八個片區裏。

許康軼親自找了流民最多的片區,進了他們的帳篷。要求他們以家族為單位,每個家族選出一個代表,每十個代表再選出一個裏長,由裏長作為最小的主事官,帶領難民們親自來軍中接受賑濟的帳篷糧食。

有貪汙賑災糧食者,一石以上就可以斬立決,最開始有人愛小,結果發現許康軼“閻羅王”的外號果然不是白來的,確實鐵面無私,直接選了幾個刺頭挑在竿頭上當眾點了天燈。

賑災流民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幾千人一個片區比較容易打理,若有那違反秩序,反倒會被流民舉報,擔心影響了大家領糧。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毓王折騰到京城生變也沒有解決的事,許康軼十多天時間,快刀斬亂麻,把流民治理的服服帖帖,各地想做點事的新貴官員紛紛效仿,一時間翼王聲名鵲起。

毓王最近是走了背字——

先是禦林軍的協領權不明就裏的給了新派官員裴星元;接著內閣大學士其中之一換成了實幹派的老政治油條李勉思;各地新貴趁著京城動亂進京就職的不少;商人協助施粥挖坑的,俱有政策相送;翼王在百姓心中由四瞎子、閻羅王又變成了救民於水火的四菩薩。

世家大族的內部已經到一個家庭裏投靠不同的門庭,別管哪個皇子上台,家族全能找一條活路;鎮守西北軍事重地的安西軍從來中立,態度一直不太熱絡,怎麽也爭取不到這大楚極其強大的一股軍事力量加盟。

最主要的是父皇態度的變化,信任直線下降,京城生變的時候,他在宮中有一次奏完了事剛要退下,父皇竟然不冷不淡的問了他一句:“翼王可以治民、治官,澤親王可以治軍,你還是要對朝政多用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