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亂世亂局

裴星元體會到了中原這些少爺兵和安西飛騎天地雲泥的差別。

好像主帥之間也有很大差別。

男人嘛, 看到才華橫溢的同類總是免不了互相比較一下。

比他年輕、比他品級高、比他長的好一些、貌似還比他能打,以前朝中經常將二人相提並論,他以為二人之間可能會實力旗鼓相當,看來自己是想多了。

但是他想想, 心下很快就過去了,實力差別太大, 也犯不著妒忌, 大將和大帥,一字之差,中間差的可不只是刻苦,還有天賦。

何況他走的還是文官這條路?文官嘛, 升遷容易, 還不用引起帝王忌憚。

他心下胡思亂想,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意, 不由得側頭多看了淩安之幾眼, 這一多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淩安之將長戟交給了親兵, 背後背起了雙戟,他拼殺一夜,許是熱了,不知何時衣領略微被扯開了一些, 不經意間露出一條黑色皮繩系著的小墜子。

裴星元對玉石頗有研究,打眼一看便知道通透的綠翠紅翡還含著水膽、水膽裏又含著寶石的墜子價值連城,但是這條細細的皮繩更吸引他。

他眼尖, 看出皮繩是幾條更細的皮繩編織而成,在翡翠墜子的側方精心但不精巧的編了一個小小的圖案,貌似是一條小魚。

裴星元面上不漏聲色,但是心下吃驚,這條皮繩他去年在太原余情府上看到過,余情親手所編。

繩子是余情親手所編,那稀世之寶的墜子看來也是金光閃閃的余情送的了。

他目光所及,見淩安之扯開的衣領內側也有繡花的字跡,歪歪扭扭不太好看——安。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淩安之的身量,余情房中所掛的白狐裘大氅肩寬衣長仿佛為這人量身定做的一般。

余情去年也在北疆,和他說的是見過西北侯淩安之幾面,不過這麽看起來,貌似不是見過幾面那麽簡單。

余情還遮遮掩掩的,那不用說了,兩個人肯定有問題。

淩安之本來看裴星元就多留了那麽點心,心思轉的飛快,裴星元的眼神一落在他墜子上,他便有點察覺,只能不動聲色的繼續和淩霄討論戰局。

裴星元實在忍不住露骨的試探了一句:“我去年在太原,聽余家小姐余情說起和你有過數次交集。”

淩安之剛剛想好了表情,他泰然自若,避重就輕的回答道:“哦?你說情兒啊,我是她三哥,教過她一些功夫。”

淩安之想起余情會客廳中那株裴星元送的天仙卉便覺得討厭,但花是無辜的,也不好太小氣的直接丟出去,上次去給剪了剪枝,不知道死了沒有。

裴星元覺得淩安之的回答留給了他豐富的想象空間,情兒叫的也真夠親昵的,他覺得有一些示威的意味;去年他在太原督查,淩安之也在太原給部隊整編,他幾次惺惺相惜的想見一面,全被以各種原因合理回絕了。

余情去年在太原每日裏雖然號稱家族有難,但是心情一直不錯,他還以為是他的緣故,看來緣故不是裴將軍,而是因為淩將軍。

余情對他連多見一次也不想,上一次回信更是直接寫明說才知道自己不易生育之事,望他不要再花心思在自己身上,拒絕的一幹二凈。

他早就想到余情可能心有所屬,但料到也強不到哪裏去。

一直認為自己不差,不過,這西北侯…可能除了男女之事上名聲差了點…不過以訛傳訛,真相誰知道呢。

幹脆利落也是裴星元的作風,既然已經捕風捉影,索性直接確認一下:“我有一物,西北侯可能見過?”

淩安之聽到問題不善,挑起眼角問道:“何物?”

裴星元溫文儒雅的一翹唇角,雙眼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天仙卉。”

天仙卉擺在余情房中,淩安之的大氅也掛在了余情的房裏,只要看到過,入幕之賓無疑了。

淩安之有一種被直接詢問“我喜歡那姑娘,但是得確認一下你和那姑娘上床了沒”的感覺。

這廝實在無禮,他決定耍他一下,直接眉梢挑起,好似對這個問題多意外似的,裝傻充楞道:“什麽會?天仙匯集的場所?裴將軍不會是問我秦樓楚館吧?”

裴星元確認了他是故意的。

他苦笑了一下,摘下手套,也不管他是不是西北侯了,伸手拍了拍淩安之的肩膀。

初次見面,幾句各懷鬼胎的話下來,就猜得差不離,這裴星元果然有點意思。

其實凡事在於琢磨,裴星元對余情見之不忘,下了不少功夫,只羨鴛鴦不羨仙,思念余情一次保存一顆紅豆,給心上人畫畫算是澆水的話,估計裴將軍的紅豆芽已經夠山東軍炒一頓了。

也曾猜測過余情會心系與誰,甚至連余情和花折是什麽關系也假設過,可惜將余情身邊的男人用排除法猜了個遍,也覺得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