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窩中靜謐(第2/3頁)

聽花折呼吸勻稱,挨著這片溫暖,許康軼在黑暗中悄悄的睜開了眼睛,他最近身體消耗太大,視力更不濟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花折雪樣臉龐的輪廓。

感覺到花折好像也是睜著眼睛的:“你為什麽沒睡覺?”

笑意爬上花折的眼角眉梢,心道你不也沒睡嗎:“康軼,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個女子的話,你會接受我嗎?”

花折雖然武術上是塊荒料,不過看著比裴星元都有陽剛華貴之氣,再說這問題不用假設。許康軼聲音淡淡的,不理花折套他的話:“你睡不著的話,我帶你出去,教你騎馬射箭吧。”

花折幾年前,趁著他高興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提過想讓他教騎馬射箭的事,可瑣事蹉跎,還只是前一陣子正好遇到花折胡亂射箭的時候教過一次,現在趁著他還有點力氣,能拉得開弓弦。

花折遲疑:“康軼,可是你晚上看不見,怎麽射箭?”

許康軼:“是我瞎,又不是我們全瞎。”

雖然花折心中雀躍,但還在瞻前顧後:“太晚了,我擔心你休息不好,要不我們改日找一個陽光好點的白天吧?”

許康軼前一陣子在錦州,肩膀被刺客射了個血窟窿,其實還沒好利索,雖然許康軼不太表現,可陰冷或者風大的時候,必定會隱隱作痛的。

天下太多的事,就是遺憾在了改日上,許康軼已經扶著床頭借點力坐了起來:“廢話太多,你去不去?”

“去去去,”花折高興的像條魚似的彈起來,又頓了一下,猶猶豫豫的問他:“康軼,那一會回來的時候,你還允許我在床上睡覺嗎?”

“啰啰嗦嗦,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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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命的降臨總是讓人心懷期待,許康軼這個叔叔尚且掛心,何況是北疆孩子的親生父親澤親王。

澤親王最近覺得看到一朵花便能看到春色滿園,見到條魚便似見了捕魚兒海,見到顏色鮮亮些的東西便似見了杜秋心溫柔嫻靜的臉龐,見到任何動物的幼崽便能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還是第一次當父親。

在過年的時候,他承諾等杜秋心生產的時候,他會去京城陪她,可惜看來做不到了,可能是翼王擔心他頭腦一熱擅自進京,日前派來了陳罪月和陳恒月,單獨盯著他這個事。

他心下想著給孩子準備個什麽禮物,在北疆苦寒固守十多年,和一群男人整日裏混在一起,親人也只是許康軼和余情斷斷續續的來過那麽幾次。

朝堂上和北疆的風刀霜劍一日沒有停過,他縱然外邊再冷靜持重,但是內心對家庭和血緣的渴望重視一日也沒有斷絕過。

聽說許康軼在宮中經常向父皇撒嬌討寵,縱使大部分是演戲,也有一小部分是血緣使然吧?康軼的親人,畢竟也只有那麽幾個。他再如兄如父,畢竟不是父親。

人的一生中,縱使如許康瀚一樣穩重謹慎,也總有那麽的任性想做自己的時候,心裏除了某一個明知不可為的執念之外什麽也放不下,強大的念頭像是冒出一股子迷藥,告訴他平生謹慎,偶爾胡為一次怎麽了,任由理智在心臟頭腦中如何上躥下跳的發號施令也能置之不理。

能者多勞,許康瀚更是命途多舛。他活一世,求的先是活著,而後才能是意達心安。

黎民百姓看他們這些開疆辟土的皇子將軍,仿若看的全是神靈,就應當嚴肅威嚴心無旁騖,運籌帷幄料事如神。

可殊不知他們也有血有肉,有思念有愁情,只不過平時深埋心底,擔心惹來禍端不敢露罷了。

比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這些好像是提都不能提的個人情緒,但有時候個人活火山似的情緒壓抑的越久,迸發出來才越炙熱的擋也擋不住。

就好像多年前,杜秋心心無雜念的想要見他,沒頭沒腦的跑出了蘭州城,想問的卻是他身在何方,是不是還能帶著她浪跡天涯。

好比好多年之後,北疆都護府裏吹著夏夜涼風的許康瀚,沒頭沒腦的走出了書房,心無雜念的想要回到京城別院,陪即將臨盆的妻子,見即將面世的孩子。

他的理智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心魔,在澤親王府院中無緣無故的和梁上往來喂幼崽的燕子對瞅了兩眼,又向南望了望京城的方向,當即做下了決定,叫來了親兵頭領展鵬,當即吩咐道:“展鵬,召陳罪月以及點齊侍衛二十人,隨我入京。”

陳罪月和陳恒月兄弟郁悶壞了,哥哥陳恒月先抱拳勸阻:“王爺,現在京城太亂,局勢動蕩,你若貿然回京,如果被陛下知曉,定要說你別有用心,因小失大,萬萬不可。”

澤親王帶著一絲笑意,他計劃著貼著金國邊境回京,就說巡邊,快到山海關的時候再向父皇請旨,就不信能不讓他回去:“恒月,本王不是私自進京,進京放在桌子底下才說不清,還不如拿到桌面上來,入關前光明正大的稟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