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澤王孤兒(第2/3頁)

堂堂澤親王,不理智疏忽大意至此,真是對不住許康軼拖著病體為他操的那片心,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用:“王爺,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許康瀚失血太多,重要臟器多有損傷,說話斷斷續續:“淩帥,杜秋心近日生產…地點就在京城別院內,展鵬日前被生擒,嘴應該已經被撬開,母子危險…煩將軍看我一生就這點骨血,幫我救援孤兒寡母,救下後交給翼王撫養成人。”

想要成功登上權力的頂點,除了自己努力,也要看命中有沒有,天運幫不幫。許康瀚心中慘然,他看來命數在此,不是天子命,命裏有時只須有,命中無時難強求。

淩安之才知道杜秋心懷孕生子的事,他心中耐不住酸楚,不是你澤親王一生只有這點骨血,而是你們兄弟二人可能只有這點骨血。

許康瀚長城已倒,知道他的勢力俱會受到牽連:“康軼文治武功,遠在我之上…他自己奪嫡,料到也不會有差…煩請將軍幫我把話帶到,望康軼以社稷蒼生為重,勿心慈手軟。”

許康軼久在風刀霜劍的朝堂中,軍事不如澤親王,可政治鬥爭的手腕遠超澤親王,可惜…,澤親王還以為他弟弟年富力強,能繼續翻雲覆雨,卻不知兄弟二人可能過幾個月便要在地下重逢了。

淩安之看著澤親王胸前汩汩的鮮血,澤親王孤懸北疆十余載,僅受過外敵幾處輕傷,而今在山海關內外的大楚領地,卻被一擊致命。

皇子之尊半生勞碌戰功赫赫又如何?終抵不過勾心鬥角的暗箭難防,他不能把翼王重病的消息告訴澤親王,使他臨死還閉不上眼,壓下心中的意難平:“放心吧,翼王殿下謹慎穩重,不會貿然行事。”

澤親王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意識隨著血液流失,疼痛的感覺已經沒有了,所有聲音忽遠忽近,縱使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知道是死神降臨了,他伸手死死的握住了淩安之的手:“安之兄弟…”

淩安之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王爺。”

果然,澤親王好像積攢起了最後的力氣,掙紮這擡頭,眼中流露出祈求托孤之意:“安之兄弟,我們兄弟敬重你的為人,如果翼王有難,能不能在緊要關頭支持他一把?”

邊疆重臣封疆大吏,僅嫡系安西軍便擁兵近十萬,如何支持?可能也就是造反了。

淩安之平時經常順嘴跑馬車的胡亂承諾,除了對他的小魔魚兒,從未有過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意識;別說他不會支持,就算是點了頭,翼王已經時日無多,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王爺,我…”

澤親王看他這樣,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慘然一笑:“安之兄弟,…毓王與翼王,孰優孰劣,誰能容得下你一眼便知,保他便是自保。”

道理淩安之心中雪亮,可惜誰當國君他都是臣子:“翼王私下有難,憑己力能做的,我會全力救他,絕不會再出現被暗殺遇刺之事。其他事宜,裴星元在朝中的影響遠大於我。再者,翼王殿下高風亮節,怎麽會做逼宮謀反的事?”

澤親王知道再多說無益,他轉念想到了花折:“斥候奸細,危害太大,你為何當日…救下花折?”

當日淩霄打著他的大旗,稱是大帥要看病,基本是在田長峰的刀鋒上強搶了花折,不過授意淩霄的人卻是許康軼:“王爺,萬裏江山花折都可以拋下,只不過是因追求純粹,比我等格局都高一些;翼王要殺花折,相當於我糊塗到要殺淩霄差不多,怎可如此?”

“…”

澤親王聽四周已經安靜了下來,他心中也萬籟俱寂,轉瞬間眼前萬千記憶閃過,一生經營從未有過半日休息,殫精竭慮宵衣旰食,以前總想著無論事成事敗,躺在皇宮大內也好監牢大獄也罷,都想先睡個骨酥肉爛再說,而今卻要長眠於此了。

他示意淩安之幫他摘下玉佩,想起了應該已經出生的孩子:“交給吾兒…”

他握住淩安之的手再無力氣垂下,雙眸已閉,人生短短三十二余載,彈指一揮間,而今戛然而止,吐了最後一口氣,說了最後一句話:“何苦生在帝王家…”

生如夏花,逝如冬雪。

虛負淩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人生幾度春秋,事事一場大夢。

幾度功名塵土,落魄行將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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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揚鞭策馬沖到山海關外之時,正是淩安之秘密進京到達別院之時,均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毓王一向斬草除根,知道澤親王竟然有了個禍根子嗣,不知道在哪裏便罷了,可竟然在眼下焉有不斬盡殺絕的道理,淩安之棋快一著,剛剛進了內室便聽到了院墻內侍衛和刺客交手的聲音。

杜秋心昨日掙紮了一天,四更天剛剛生產完,她抱著孩子初為人母,再想到澤親王和翼王對這個孩子的期待,本來滿心歡喜,可看到進進出出的產婆侍女等人如臨大敵,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竟然看到淩安之不避諱的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