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倦鳥歸巢(第3/3頁)

他經常聽花折唱歌擺弄樂器,卻還是第一次聽花折讀番文。

靜靜的沉浸其中的聽花折聲音清越的讀了半晌,他用手指著花折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注解:“嗯,你注釋這些句子怎麽讀?也讀來聽聽。”

“這幾句是什麽意思?”

陽光朦朦朧朧的灑在花折的睫毛上,不知道為何讓許康軼有些失神,想到了小麻雀歸家的鳥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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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之人,江河日下,近日來許康軼晚間能靜靜睡一會的時候已經太少,病魔和疼痛雙重折磨,整個人已經黯然失色,夜半疼醒的時候也不說話,就那麽咬著牙挺著,花折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此時也和挖他的心肝差不多。

這一夜四更天已過,攬著許康軼的肩膀和他一起把這一波疼痛挨過去,又給他換下被冷汗打透了的衣服,兩個人各有所想,好長一段時間在靜默中度過。

花折輕拍許康軼的後背,覺得他瘦的肩胛骨已經快從皮膚下支了出來,他從來和許康軼如常相處,內心深處不把他當做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殿下,睡得著嗎?我給你唱個歌吧?”

察覺到許康軼輕輕的點點頭,花折輕輕起調:“大雄真跡枕危巒,梵宇層樓聳萬般。日月每從肩上過,山河常在掌中看…”

他還沒唱完,許康軼笑著打斷了他,聲音中透著虛弱:“花折,這歌…氣勢倒是有,卻是歌頌帝王的。”

午夜萬籟俱靜,花折輕輕按著他肩膀,讓他能舒服一點是一點:“是嗎?我覺得這難道說的不是殿下?這些年殺了多少只會做官不會做事的貪官,舉薦了多少人才,做了多少實事,擔了多少責任,踏過了多少大漠長河,為百姓得罪了多少人,為皇兄又操了多少心?”

…唯獨沒有把時間和心思,用在自己身上。

許康軼倒覺得此生匆忙,什麽都已經結束了,活多久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甘心不甘心這一天都已經近了,他稍微擡頭,向屋子中間望去,兩支點燃的守夜長明燭光在他眼中,也只是白茫茫的兩個點而已:“花折,夜幕降臨了,你要自力擎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