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每一天(第2/3頁)

康軼,我偷偷吻過你一次:“就是七次。”

見花折那小確幸的樣子,許康軼心酸難耐:“還有哪次?”

花折賣關子:“反正你最近也沒事做,好好猜一猜,猜到了告訴我。”

花折不等他回答:“你問我後不後悔?和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我說你聽就行了。”

許康軼“嗯”了一聲。

花折輕輕捏他的手肘和手腕,讓過血通暢些稍微舒服些:“我打小出生在夏吾皇宮,是我父王的一根獨苗,從小便是當繼承人培養的,身邊一片虛情假意的稱贊聲,誇我長的好,唱的好,讀書讀的好,以及聽話孝順父王和祖母。”

花折冷清的聲音中透漏著恨意:“其實他們說的全不對,我最好的,是戲演的好,我打小就知道祖母想乾綱獨斷、一直有想當女王的野心,幾次暗示過父王萬事小心,可父王心慈面軟,不聽我的,最後不到四十歲,就死得不明不白,我的靠山一下就沒了,如果不出意外,就快要死到我了。”

花折自小城府極深,只稍微流露就經常讓身旁人膽寒戒備,所以花折從來表現春風拂面的一面,而今在許康軼面前,毫無掩飾的表露出來:

“我打小就喜歡四處閑散遊蕩,裝作看不懂局勢,好似不爭不搶,最得祖母歡心,利用好自己的血統好好做一個傀儡,讓她以為我這個王國正統比外邊那些旁支好控制多了,才能活下來,所以她認為我最孝順,後來也是實心實意的培養我,想我接她的王位。”

“其實我最恨她,恨她虎毒食子,恨她撥動風雲,讓我活在一片虛無之中,身邊任何可靠的東西都沒有,我想要活下去,就要比她手段高。”

“那麽多年,我的心和我的人,全是空的,我做的一切在我看來,對自己均沒有任何意義;唯一可指望和帶給我感動的,竟然是遠在大楚的這一縷血脈,有人知道我需要,就這麽平白的賜予了我;我每日裏好奇,這個大楚的人是什麽樣子,長的什麽樣的眉眼,如果看向我,目光是不是和夢中一樣平靜堅定?”

“後來這一縷血脈指引著我,把我送到了你的身邊來,我真的動心你又精明又糊塗矛盾的樣子。所以,不能因為我需要的時候就索取,到了付出的時候就後悔。”

“康軼,我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放棄希望不努力去擁有。雖然辛苦些,但是我依然選擇滾燙的人生。”

許康軼覺得心中氣血翻騰,鼻子發酸:“…花折,可是,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你有過快樂的時候嗎?”

花折加點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回答的柔和中透著絲絲堅定:“有過。”

許康軼聲音虛弱,毫無自信的問他:“一共有過幾天?”

一片茫然的黑暗中,花折忍不住的眼淚已經砸落在了許康軼的額頭上:“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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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入了深秋,此時淩安之、淩霄、裴星元全已經到了蘭州,原因無他——任誰都看的出來,許康軼最後的幾天到來了。

許康軼本就體弱,沒有像花折期望的那樣能熬到油盡燈枯,估計是要提前點去見閻王了,胃氣已歇了數日,每天只能進幾口參湯米湯,腿部浮腫,整個人快要消瘦到皮包著骨肉,他斷然拒絕了花折奉血的想法,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多苟延殘喘幾天徒增加別人的負擔。

藥石已經無效拖延病情,花折現在下的藥全以止痛為主,可由於能喝下去的實在太少,還是會疼到汗濕被褥,經常被折磨到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

他神智清醒,看到這麽多人天高水遠的跑過來不免也有告別之意,強撐著陪大家吃了一頓觥籌交錯的午飯。

席間端著白開水聲音虛弱的逗妹妹余情:“小黃魚兒,當年你娘在的時候,就想看你有個著落,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嫁不出去,害得我…叔叔和舅舅全當不上。”

看著許康軼瘦成麻杆一樣的指節、皮包著骨頭的手腕、以前豐潤的太陽穴也塌了下去貼在骨頭上,席間除了花折之外,均沉默不言面面相覷,余情低著頭心酸的咬著嘴唇,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當的確實過分。

淩安之也不願意看許康軼一生帶到棺材裏去的全是遺憾,他想了想,伸手攬住了余情的肩膀:“殿下,我…和情兒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只是沒有聲張。”

許康軼先是一愣,之後環顧席間,除了花折和他一樣有意外之色,淩霄和裴星元俱是神色坦然的如釋重負,就是全知情了?他忍不住苦笑:“怪不得坊間叫我四瞎子許康軼,看來果然如此。”

當時他和皇兄數次想要將淩安之收到麾下,可惜淩安之從不吐口,滴水不漏,卻不想早早釣了他們家最富的小黃魚兒,摟著美人享受瞞著他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