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血中真相(第2/3頁)

許康乾長出了一口氣,這是最後三支隕鐵箭,一旦不中他就功虧一簣,暗殺一次,五千人設下陷阱無數,百余殺手心腹竟然幾近全部折損,這淩安之,確實是不能留了。

他擡頭向將軍墜地的地方看去,陡然出了一生冷汗,人沒了?怎麽可能,他這一箭射中的戰馬,都會是一聲不吭的直接倒地而亡?難道沒射中?

正在心驚膽寒之際,眼前光線更黑,見本應該殞命了的淩將軍像鬼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欺身到了他的面前,他慌忙用弓抵抗,還是躲閃不及,肩膀上被砍了一刀,那刀好像是帶著豁口,一砍一鉤,差點撕掉了他一寸長的鎖骨,連疼帶嚇,許康乾慘叫著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打算困獸猶鬥——

不過轉瞬眼前又靜悄悄的,那個人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許康乾強自鎮定下來,看了看伶仃將斷的鎖骨,疼得他臉色煞白,捂著傷口半跪在了地上,看了看馬上就要被白毛風蓋住的血線,吩咐道:“當胸一箭,神仙也跑不了。打掃戰場,一根頭發絲都不許留下。”

——屋子裏靜的嚇人,只有耶律真帶著突厥口音的供述聲,花折聽耶律真將完了:“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耶律真雙膝跪地:“淩霄將軍當日方天畫戟和隕鐵劍遺留在了現場,毓王吩咐我們進行處理,我當日將兵器帶走,埋在了光城外山中,這次我被抓,已經引著您身邊的人將兵器挖出,昨日給你看的,便是當日遺落現場的兵刃。”

淩安之心神震蕩,五內俱焚,憤怒、心疼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竟然開始全身發抖,如此天羅地網,他防守不如淩霄,如若碰到,也必死無疑。

所以,許康乾看到了淩霄在軍中的影響,擔心他徹查淩霄死因,未給他喘息運作的機會,急不可待的便向他動手。

花折起身,他在門外繞道簾子後邊,卻見桌椅空空,剛才坐在這裏的人已經不見了。

淩安之迎著安西的春天料峭的寒風,心中亂如地獄一般,從小到大冷靜的外殼中裝著的仇恨、窩囊如同滾滾巖漿一般,仿若跳進冰河也不能降溫。他揚鞭怒馬,遵從本心的一口氣騎到了空瓶山。

撥開層層蛛網,洞內潛伏的蝙蝠飛起,縱然是印證心底一直能猜到的真相,可真的當著他的面揭開的那一瞬間,他還有被扒皮抽筋了的痛楚。

他不知道靠著山洞呆了多久,只覺得月光從空瓶山頂的洞口又鋪灑了下來,緊接著卻聽到腳步聲響,他愣了愣神向聲音來的地方望去,竟然見到了一臉沉寂,舉著火把摸索著進來的許康軼。

好像和多年前的那個夏日夜晚一樣,許康軼和淩安之又坐在了月上柳梢的密林外,聽流水潺潺,蟬鳴陣陣,許康軼還是要小心腳下青苔。

只不過鬥轉星移時過境遷,那時候是年輕的翼西郡王和平西將軍,漸漸變成了翼親王、北督道將軍和定邊總督、鎮國公,而今變成了兩個亂臣賊子。

淩安之已經穩下了心神:“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許康軼摘下水晶鏡揉眼睛:“我在夢中,最經常去的地方,也是我皇兄的北疆都護府,此種心境下,你除了在這裏,也不會有別處了。”

淩安之:“花折說你視力穩住了,晚上也能看得到輪廓?”

許康軼聞得到空氣中陣陣青草鳥獸的味道:“這麽多年了,我晚上看不清楚,漸漸喜歡上了空氣中的各種味道。”

淩安之笑:“我看的倒遠,但嗅覺一般。”

許康軼知道他天生眼神比鷹還好些,意有所指的說道:“我看不到這萬裏河山出路在哪裏,卻聞得到行將就木的氣息。”

許康軼一頓:“我們彼此相輔相成,有無相生,你幫我一下不好嗎?”

淩安之雙眼望遠:“古往今來,有自京外起兵入主了京城的皇子嗎?”

許康軼嫌坐著累,直接靠在他後背上:“也許我們能空前絕後也未可知。”

淩安之視線追逐著飛來一個螢火蟲:“古往今來,有幾個打下了江山還能保全的名將呢?”

他自從上了黃門關那天起,就知道為武將者,戰功越多越不能保全,這是歷史的規律和宿命。

許康軼心中一動:“你在安西,容得下我嗎?”

許康軼一年多以來一直在安西當提督,他和淩安之當提督的時候每日躍馬打仗不同,整日裏忙著絲路稅收和改革田畝,還指揮陳恒月、陳罪月相昀去協助宇文庭等人繼續修建烽火台,如果不是頭上還懸著屠刀,日子過的是舒服愜意。

可安西是曾經的封疆大吏淩安之多年心血經營的地盤,安西軍基本是淩安之一手打造,不知道算不算鳩占鵲巢。

淩安之可能是在嘲弄他,笑的胸腔抖動:“安西必然得有人管理,和天要下雨一樣,我有什麽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