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軍令如山

天地不仁, 以萬物為芻狗。江山不言,看人們義氣春秋。

無論時局如何激蕩,也改變不了春夏秋冬的規律,黃門關的初夏, 依舊白日草原艷陽,猶如天上流火, 晚上西域涼風, 還需要蓋上棉被。

好像除了許康軼被聖旨嚇的又病倒了,寫信告罪回復朝廷,稱病愈後隨來使入朝之外,一切表面上照舊。

此事不密則成大害, 事出緊急, 起兵的準備工作越完備越細致越好,當晚遣散了安西和北疆的諸位軍官們, 幾位高級將領便在一起開了一個小會。

許康軼、淩安之、花折、宇文庭、田長峰、楚玉豐、淩合燕、余情、元捷九個人, 連夜謀劃,眾人深知一旦起兵便沒有回頭路, 一路俱是要攻城拔寨,險不可言,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許康軼一向嚴肅, 此時更是面沉似水,他先再介紹一邊朝廷的將軍們:

“朝廷雄兵百萬,能打硬仗的將軍雖然鎮守的地方分散, 其實不少,據我所知,西南總督武慈戰略計劃制定一流,攻守皆是一流;東北駐軍的提督蕭承布,擅長守城和打野戰;京兆尹宇文載光拱衛京師,赤膽忠心、勇不可當;現在駐守太原的中原軍首領是劉福國,中原軍當年已經被淩帥磨成了鐵軍;尤其是老將司空林光,多年來鎮守江浙,一旦大兵壓境,屆時會和武慈一起回援,淩帥,你壓力很大。”

田長峰知道許康軼說了這些將軍是什麽意思,人貴自知,無論承認或者不承認,朝廷帥才數位,但是他們能謀劃全局的大帥只有淩安之一個。

淩安之天生就有那種勇者無敵的英雄氣概,他征戰多年,從未畏懼過,剛想說話,便看到宇文庭滿臉期待——

宇文庭平生最喜歡打仗,多年前在賀蘭山就被淩安之招安,把愛好幹成了職業,太平日子過幾天便渾身難受,而今征戰的機會來了恨不得像陣風似的沖出軍營,他接話道:

“這兩年修了不少烽火台,覺得手中的鉤鐮槍生了兩尺的鐵銹,覺得自己也不是將軍了,簡直快變成了泥瓦工,仗打的還不如在家做生意時候多呢,活的像個什麽玩意兒?而今昏君將安西都已經割了出去,實在忍無可忍,我願為大帥先鋒,第一個攻上二陰毒的城墻!”

宇文庭和弟弟宇文載光各為其主,想著左右不過打下了京城把弟弟活捉就是,料也造不成自己什麽阻礙。

楚玉豐一直感念澤親王恩典,想到舊主便要眼紅:“天可憐見,終於給了我報仇的機會,要再那麽窩囊下去,非得憂憤生疾,氣得我提前要去見澤親王不可。全不要和我搶,城破之日我要手刃了那個手足相殘的狗賊,到時候非親手把他手腳先剁下來做成人彘!”

“…”

花折看了許康軼一眼,正好和許康軼的目光對上了,花折挑了一下眉梢暗笑,心道想手足相殘的“狗賊”在座的其實也有一位。

淩合燕當即大怒:“全都不許搶,你們以為老淩家女人是吃醋的?提早告訴你們好男不跟女鬥,我要當先鋒,為我家兄弟淩霄和淩川報仇!”

說的好像男人們不想報仇似的,宇文庭牙酸的接口:“女人偶爾也得吃吃醋。”

淩合燕野蠻慣了,伸蒲扇似的大手就給了宇文庭一鐵砂掌,而後忿忿的向淩安之開火:“小猴子,你以前連個將軍都沒封我,太不公平了,還得四瞎子想起這事來,你不是總說內舉不避親嗎?回頭封我一個先鋒,記住了沒?”

宇文庭只覺得一口氣差點被揍的上不來了,急喘了兩口氣,淩合燕要是當了大官還了得,軍中男人別想擡頭了:“冠英將軍都當上了,你就不能放點心思在怎麽嫁出去上嗎?”

——別老想和男人們爭軍功。

淩合燕覺得宇文庭平時在軍中一副世家公子儒將的做派,覺得風格詭異,武將就有個武將的樣子,英氣儒雅的怎麽就那麽不倫不類?兩個人沒少鬥嘴:

“我嫁不嫁也論不到你操心,我說宇文庭,你是典型的富豪的架勢還在,富豪的底子已經不在了,你都成窮光蛋了自己不知道嗎?再敢對我出言不遜打你滿地找牙。”

淩安之也覺得茶水也有些塞牙,第一次聽到堂姐親口承認自己是女的,還要求他們男人在搶先鋒這個事上讓著她點,女中大丈夫。

宇文庭看向淩安之,眼神眨成了閃電求助的看著他,那意思是大帥你倒是說句話啊。

淩安之的墨綠色眼睛好像突然也得了眼疾,看余情看花折就是不看宇文庭,心道沒有你擋著堂姐就收拾我了,還是收拾你吧。

話題突然跑偏,許康軼實在聽不下去了,“咳”了一聲示意他們把話題拉回來。

淩安之視線在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余情身上:“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又跟進來摻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