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宏偉藍圖

看著受到打擊的舅舅踉蹌轉身, 腳步都有些拖地的身影在雪地上遠去了,許康軼松開了花折:“銘卓,不困的話,我們在雪地裏走走?”

花折也正有此意, 余家的花園規模不小,按照風水的排位, 綿延了幾重院子, 花折用手虛扶著許康軼邊溜達邊笑,還在操心別人的事:“康軼,淩安之和余情的事,余情是不是不敢和家裏如實講?”

許康軼背著手, 沉穩自在到和神仙也差不多:“那小妮子主意正得很, 小時候家裏寵溺是真寵溺,不過管也是真管, 她打小就已經學會了和家裏玩捉迷藏了。”

花折注意著腳下, 踢開了一塊攔路的石頭,免得滑到了許康軼:“從父輩的角度講, 確實裴星元性格人品貌似好一些,不過從男人的角度講,安西兵痞才是出類拔萃的。”

看遠處庭院叠雪,蒼松雪梅, 許康軼知道余家的院子是余情設計的,簡潔大方,曲徑通幽, 不同角度看過去,景致變化無窮:“哦,此話怎講?”

花折也早就注意到了余家的院子,不落俗套,眼光獨特,心思精巧,別人仿都沒地方仿去,他隨手拍了拍小河邊一棵參天大樹:“外界說淩安之性格暴戾,可我們認識他這麽多年了,從未見他大發雷霆過,這是性格。”

“要說人品,山河萬裏全在他眼中,胸襟如江河般坦蕩浩瀚,已經拋卻了自身利益了,他想要的,誰都沒有,已經壁立千仞了,此種格局和胸懷,胭脂俗粉也配不上。”

“提到淩安之,繞不過去的就是能力了,他無堅不摧的驚人意志,藐視對手的傲然氣概,橫掃千軍的驍勇無畏,臨淵履薄的過人心智,得淩安之者得天下,擁有此番經天緯地的才華,不是用世俗的眼光能評判的。”

許康軼也忍不住笑了:“銘卓,你也一樣,深不可測的心機城府,層層疊疊的手段鋪陳,知己知彼的狠辣決斷,運籌帷幄的人君氣概,不當個天子君臨天下,太可惜了。”

花折伸臂搭在了許康軼的肩膀上:“人生苦短,不感興趣的事情,我一刻鐘也不想花在上邊;再說了——”

花折一頓:“康軼當天下擁有天下,我卻擁有康軼,心中更滿足了;對了,康軼,淩帥和你預測過沒有,仗還要打多久?”

許康軼手摸著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就是因為打多久無法預測,所以才要更步步為營,每一步全要踏實著站穩。”

花折這些天也見到了許康軼在奪得的轄區推行的多項政令,他伸手在路邊撚下一朵寒梅來:

“你每到一處,全恢復了鄉試和省試,打通了寒門學子向上做官的渠道;將法度推行了下去,要求人人遵守;又設立了文學堂和武學堂,看得長遠,現在那些努力的讀書子弟們,全願意擁護你得天下。”

許康軼輕出了一口氣:“我是想選一些治世的能臣;打天下難,打完了天下以後管天下也難;銘卓,天下事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我還要有始有終才行。”

有始有終是許康軼難能可貴的品質,骨子裏有那麽一股無法改變的仁義,花折伸手摸他的耳朵:“康軼是有些想法嗎?說來聽聽?”

許康軼眼神向前望去,一身沉穩的靜氣沐浴在瑩瑩月光雪色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為君之道,首要在於自制,權利的頂峰,很容易讓人喪失分寸,乃至於喪心病狂,古代像唐宗宋祖那樣的明君,老了的時候也不免有些迷失。”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想讓大楚的皇權受到制約,當偏離了方向、不利於社稷百姓的時候,有人人遵守的規則,能把偏離的皇權拉回來。”

花折心下吃驚,倒抽了一口冷氣:“康軼,為了鞏固統治,全是要集權,如果分權分的不好,就變成騎虎難下,皇帝可就是危險的職業了。”

許康軼:“到時候,靠的就是法度,靠人治千變萬化,臣子百姓有時無所適從;靠法度才能人人心中全有杆秤,天下人人行有所依,省了揣測的時間精力,低頭做事就行了。”

花折沒有搭話,皇權集中,其實也是自古以來皇帝們自保的方式,刑不上大夫,人分三六九等是通行了千年的現實,單靠法度,能維持這麽大國家有條不紊的運轉嗎?

許康軼想了很多,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想要逐步改變高官子孫的世襲制度,開民智,以德選人,讓世家大族不再盤根錯節占據上層社會,想讓寒門子弟、中等家族也能不拘一格的為國出力。”

“等定了天下之後,我還想愛惜民力,休養生息,用十年的時間,讓天下百姓盡心盡力只做兩件事:第一,用雙手種地也好、做小買賣也罷,能夠自食其力,以安居樂業為榮;第二,讓天下百姓認識到讀書識字的重要性,讓小兒女人人有書讀,對事有思想,遇事有判斷,則一代比一代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