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應當隨緣

胡夢生急得一跺腳, 都要跳起來了:“哎呀,這種事情,對我們家地震一個樣, 怎能兒戲!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軍醫來了兩輪, 我把花折都請來了,是花折也診斷出有孕小三個月,讓我來快點告訴你的。”

淩安之反復看胡夢生不像是說假話:“你說的是真的?”

胡夢生點頭:“千真萬確!”

“哈哈,”縱使軍情緊急,淩安之也喜不自勝的大笑一聲, 他奶奶的誰當年說余情體寒不能有孕來著,這不是有了嗎?他扔下胡夢生, 飛身上馬, 極不穩重的打馬揚鞭的沖所在院落的方向沖了回去。

余情昏迷未醒, 花折坐在床邊, 剛搭了脈息,把余情的手腕塞進了被裏,就看到淩安之像陣風一樣沖了進來。

看到淩安之不敢相信詢問的眼神, 花折點頭:“確實是有孕, 兩個多月了,明年二月底左右生產。”

淩安之低頭看了看余情,眼眉皺著, 面色和唇色俱蒼白, 剛才一股狂喜的勁過去了, 擔憂浮上心頭:“花折,余情連年操勞,體質積弱, 這懷孕生子的苦能受得了嗎?”

花折站起身來,坐在了床邊的桌子上:“余情現在體質尚可,總歸年紀不大,這麽多年你看她什麽時候病過,只是…”

淩安之脫下戰袍,咽了一口唾液,喉結滾動了一下:“但說無妨?”

花折擔心被余情聽到,打個手勢引著淩安之來到了外間議事的書房:“余情腰肢纖細,骨架太小,恐怕不是一個容易生養的,要是女孩,可能顱骨肩膀俱細小些,還容易生產些;不過要是男孩的話,恐怕是大帥這樣的,到時候極易難產。”

淩安之想得認真:“看來女兒好些,現在能知道是男是女嗎?”

花折搖頭:“肚子裏這個胎兒,落地穩固,胎心有力,我猜不出來男女,可自然選擇之力,男女只能隨緣。”

淩安之對自己出生時候的事小時候聽上了年紀的家人說起過,據說生下來比大多數滿月的孩子都齊整硬實,身長三紮還多,胖乎乎的,當年母親也遭了不少罪,他有些擔憂,摩挲著手掌憂慮問道:“那有辦法嗎?”

花折眉宇間放松地一笑:“也不用過於擔心,到時候看情況,如果骨骼細小,直接瓜熟蒂落;如果孩子長的太好,就不等預產期提前一個月催產,頂多孩子稍微弱一些,生出來之後再慢慢養。”

淩安之覺得也是辦法,民間不是說什麽七活八不活嗎?懷胎七個月的孩子就能養活,有苗不愁長。

花折常年給男人看病,給孕婦看病還是頭一回,他翻騰整理了一下藥箱,之後站起來:“我下個方子,給余情調理一下,我沒怎麽給女人看過病,不是特別擅長婦科,有空就要琢磨一下了。我先走了,有事還要去找康軼商量商量。”

藥童進來背了藥箱,腳步迅捷的出門去了,花折緊隨其後,已經跨出了門檻之後又回頭把腦袋伸了回來,淩安之正在合不攏嘴的掩口偷笑,一擡頭和花折的皓齒明眸目光對上了。

花折沖他飛個媚眼:“恭喜淩兄,喜當爹!”

淩安之牙根癢癢,伸手摸起個毛筆就飛了過去:“我是貨真價實的爹,怎麽就喜當爹了?滾!”

今日社稷軍中軍營內,要是沒有余情的插曲,花折本來早早起床,先是帶著人去傷兵所看了傷員,最近連圍城帶攻城,攻城拿下堡壘時死傷眾多,傷兵所人滿為患。

如今入秋了還好,在夏天的時候傷口極易感染,傷兵所裏的重傷號就有兩萬來人,輕傷者不計其數,每月藥費便花費甚巨。

花折縱然家財萬貫,截止入秋也已經流水似的貼進了軍費裏一千多萬兩銀子,基本上各地生意要不已經全線收縮、要不勉強支撐的狀態。

重傷號的傷病所裏極度血腥,呻吟/呼痛之聲一片,每個病房裏住二十人,各種受傷的士兵一個挨著一個睡在病床上,不到這裏,不知道戰爭能帶來這麽多種傷法和死法,看到花折到了床前,個個強撐著和他說話:

一個大漢哀嚎:“花大夫,讓我死吧,沒有手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

病到瘦弱的傳令兵:“花大夫,我可能好不了了,我叫劉栓柱,攢了有幾十兩銀子,麻煩吩咐帶給我的妻兒。”

一個剛擡回來的流著血正在大叫:“我的蛋呢?不許碰老子的蛋!”

一個夏吾騎兵腰腹上全是血,用夏吾話在哭喊:“媽媽,我要回家,媽媽。”只要是人看了,也會覺得看不下去,不過估計花折的心腸是鐵石做的,他覺得傷亡太重,所有人見了全要嚇破膽,如此下去,社稷軍將士不敢勠力死戰了怎麽辦?

他轉身,尋摸去找許康軼的時候,被胡夢生請了去,而今從淩安之那裏出來,深覺不可思議,余情有孕?淩安之要當爹?簡直是戰火硝煙中的一抹亮色,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