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朱顏不改常依舊(第2/3頁)

淩嶽是少年郎,而今身高超過了父親的耳朵,快和他爹一樣高了,白色長袍大氅,看他父親笑的蹊蹺,他打小在許康軼和花折身邊長大的,對二人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問道:“大帥,你笑什麽呢?”

淩安之沖他招招手,示意淩嶽附耳過來——

他故作神秘,兩手攏做話筒,打算悄悄向淩嶽說點壞話。

花折遠遠的見了,覺得這對父子有些意思,和許康軼玩心頓起,鋪開紙張,兩個人合作,許康軼看不清壓住宣紙,花折執筆,把月下的父子畫了下來。

淩安之依舊目力驚人,見這二人一邊冷的嘶嘶哈哈呵手一邊畫畫,對內容也好奇了起來,帶著兒子圍著湖走了一圈,兩個人也差不多畫好了——

再一看這幅畫,淩安之嚇了一跳,此畫似曾相識,絕對不會認錯。

他手快,一伸手就搶了過來展開:“這?”

花折想搶又怕把剛畫的搶壞了:“才畫的,紙還沒幹,這樣拿起來容易損壞。”

余情和裴星元散步到了近前,看熱鬧聚攏了過來,便看到了這幅畫,她和淩安之擡目默契的對望,均心有所感。

余情心下狂跳,覺得世間機緣巧合,人事輪回不過如此,她回到房中,取出多年來一直隨身攜帶的畫卷,這幅畫是那麽多年之前,他們第一次來到了北疆,余情在雪夜裏拜師學藝,看到了淩安之和淩霄撿了許康軼的便宜之後,在雪地裏喜不自勝的聊天時候畫的,後來淩安之去過太原余家,在余情房中還見過。

余情雙手托著畫回到後院打開,給其他人看——

裴星元和花折異口同聲:“剛才沒見你沒在現場啊?怎麽也畫了一幅畫?”

余情看畫淚目,誰能想到,這一副畫的成畫,是在二十九年前。

畫中人現在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她猶如昨日重現:“兩個大男人半夜三更的站在這雪地說什麽悄悄話呢?”

淩安之站直了身子,和淩嶽對視了一眼:“這麽晚了,不冷嗎?小孩子家家的,出來做什麽?”

余情:“你們兩個不是親兄弟吧?成天眉來眼去的?”

往昔猶如電光火石,一幕一幕從未這麽清晰的在淩嶽腦海中和眼前湧現,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麽那些往事和自己親身經歷的一樣?他突然好像又知道了自己是誰,他清了清嗓子,低沉磁性的嗓音搶了淩安之的台詞——

“我們這叫做兄弟父子之間的默契。怎麽,小黃魚兒看上了哪一個?回頭也不用和你皇兄求一聲了,現在直接就全歸你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亦同。

花折抱著肩膀,他一直盯著淩嶽,覺得淩嶽一瞬間的眼神變化有些大,又覺得淩安之、余情、淩嶽之間思潮湧動的不自然,打著別人全不懂的啞謎,接口道:“你們不是一家人嗎?確實全歸小黃魚兒了。”

淩嶽也笑,他一伸手,仗著已經和幹爹一樣高了,攬住了花折的肩膀:“幹爹,我們全是從西方來,原來是到京城去,雖然你是你,我是我,可多年同行,殊途同歸了。”

花折猶如被雷電擊中,霰雪在他和淩嶽眼前飛舞,淩嶽是天性純良的孩子,從來不說一些參悟人生的話,淩霄從來不會管他叫做幹爹,而今,兩個人是…合二為一了?

看到花折眼中的不可思議與激動歡喜,淩嶽沒用他問,心照不宣的沖他點了點頭。

一瞬間萬種情緒湧上心頭,從來條理清晰的花折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詞不達意:“看來還是大帥了解你,讓你上這麽多年學,又是讀書又是練武,辛苦你了。”

要知道什麽也不學了,玩到大多好?

淩安之懂他們在說什麽,沖淩嶽眨眼睛拋媚眼:“從今天開始,你就沒單純的時候了。”

此時下人們已經在湖邊將篝火升起來了,就算是野餐也得講世家公子哥的做派,瑪瑙獸首的酒器,紫砂雕工的茶壺,象牙鑲金的筷子,夏吾宮廷的禦香,番俄大楚的排琴,宮廷異域的舞蹈,連裴星元都被花折和淩嶽扯起來,高擡長腿來了一段矯若驚龍的番俄舞蹈康康。裴星元會的那是武術,不是舞蹈,只能照葫蘆畫瓢,笨拙的學著花折和淩嶽的樣子,逗得拿筷子敲玉碗邊的楚玉豐用手指著他狂笑:“我在番俄邊境呆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這麽硬朗的舞蹈康康,像螳螂似的,你看大侄子淩嶽,你看淩嶽跳得多好。”

田長峰會拉馬頭琴,把幾根弦子折磨得吱吱嗚嗚作響,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弄出來的聲音難聽:“那是花折教幹兒子的,能跳不好嗎?”

許康軼彈琴,花折跳舞,余情給大家唱歌,不過看裴星元都開始跟著發騷胡鬧,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淩安之催人尿下的歌聲剛一起調:“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