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鹹魚第三十二式(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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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九,除夕將至,聖上萬壽節的準備事宜各方面安排妥當。

京城東西、南北兩條禦街兩邊的松柏長青樹上張燈結彩,掛起了十裏紅綃帳。

明德門外提前紮好的三層燈樓亮起了燈,長明燈晝夜不息。

東西兩邊的兩座燈樓下,上百盞八方走馬燈同時亮了起來,吸引了京城百姓好奇觀賞,從早到晚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明日就是萬壽節的正日子,又出了遼東王的事,守心齋裏的氣氛明顯緊張起來。

韓歸海不言不語地待足了整天,沉默地跑圈,沉默地吃飯,沉默地發呆,一個字都沒有說。

就連平時廢話最多的樓思危,今天也啞巴了。

用過了一頓無比沉悶的午飯後,陪客沈梅廷受不了了,拉著唯一還顯得正常的池縈之說話。

“池表弟啊,你的賀禮還好吧。看護的人手還足吧?”

池縈之咬著蜜棗八寶糕說,“一切都好。”

沈梅廷放心了,想起今天份的梅花瓣還沒點,提筆蘸了朱砂,走到明堂正中的粉墻邊,在消寒圖的最後一瓣空白花瓣上塗抹滿朱紅。

“行了!各位在守心齋的最後一天,我的差使也可以了結了。”他伸了個懶腰,喃喃道,“這些天過得可真不容易……”

他一句話沒說完,從早上卯時至今始終一言不發的韓歸海卻說話了。

“我要解手。”韓歸海靠著朱漆柱子抱胸道。

沈梅廷回了個‘這人莫名其妙’的眼神,“要解手,那韓世子……就去唄?飛瀑閣在隔壁轉角。”

韓歸海在原地等了半天,自以為暗示得足夠明顯,屋子裏另外兩人應該能心領神會,沒想到等了半天,毫無反應。

他的眼睛幾乎冒火,伸手一指坐在窗邊桌前吃點心的池縈之,又一指墻角邊蹲著撥弄泥盒子裏蟲卵的樓思危,

“你們兩個,陪我去解手!”

樓思危:“啊?我不內急。”

池縈之:“……我吃著呢。”

沉默了一個早晨的韓歸海爆發了。

他氣勢洶洶地過去,一手一個,扯著兩人徑直出了守心齋,快步往飛瀑閣方向走。

看守的禁衛避嫌不靠近飛瀑閣,屋裏的沈梅廷看不到外頭,三人走過了僻靜的轉角,韓歸海看看前後無人,停下了腳步,抱胸睨視身側的二人,

“明日我們進殿獻禮,他沈梅廷的差使算是了結了。但我們呢。”

他壓著聲線驀然暴喝,“你們兩個胸無大志得過且過的,你們想過沒有!明日以後,我們會如何!”

池縈之被他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嘴裏含著咀嚼的一口蜜棗糕嗆到了喉管裏,捂著嘴咳嗽起來。

樓思危詫異而迷惑地道,“明日之後我們如何?我不知道韓世子如何打算,我和池小叔都打算著……在京城過完了年,返程回家唄。”

“哈哈哈哈。”韓歸海仰頭大笑起來,雖然是大笑,笑聲卻刻意壓抑著,顯出了幾分狂躁的意味。

他驀然收了笑容,陰沉地道,“汝陽王第一個出了事,被扣在京城索要百萬銀庫的下落,拿不出錢便不放人回封地;遼東王第二個出了事,念經鸚鵡暴斃,氣倒了陛下,只怕要下獄問罪;奉召入京的兩個藩王都倒了,下面該輪到咱們三家世子了,你們兩個居然還想著能平平安安回家。”

樓思危聽他說話的語氣很不舒服,反駁道,

“汝陽王和遼東王出事了,但咱們沒出事啊。咱們三家的賀禮都不是活物,又不會像那只鸚鵡似的會死,明早入朝覲見陛下,把禮單往大殿裏一遞,完事兒。咱們能出什麽事?”

韓歸海冷笑,“賀禮現在沒問題,不代表明早起來賀禮沒問題。朝廷剛出兵討伐了謀逆的蜀王,傳說中的百萬藏銀又沒著落,朝廷缺錢哪!樓世子,咱們三家之中,就屬你們淮南郡封地最為富庶……我猜,下個出事的,該是你了。”

樓思危勃然大怒,“你放屁!沒事你瞎咒什麽人!我看下個出事的是你廣陵王府才對!”

池縈之終於把嘴裏的蜜棗糕咽下去了,趕緊上前兩步,把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鬥毆的兩個人分開,

“要打架出宮去打,你們在太子爺眼皮子底下打什麽架!嫌熱鬧不夠大,還要送把柄到人手上嗎?”

出去‘解手’的三人分兩撥回了守心齋,韓歸海和樓思危平日裏就互看不順眼,今天更是撕破了臉,在沈梅廷沒注意的時候,各自低聲咬牙切齒地咒對方出事。

誰也沒想到,就在大年三十到來的前夜,廣陵王府沒出事,淮南王府也沒出事。

隴西王府卻出了意外。

……

大半夜的,響起了震天的拍門聲。

“世子爺!快些起來!”

池縈之半夜匆忙披衣起身,小重開了房門,徐長史站在門外,只說了一句話,“賀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