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坐在他身旁的陳露白不樂意了:“爹!您怎麽總愛亂畫鴛鴦譜啊!”

陳搖光給夫人碗裏添了菜,與畫魅兇巴巴惡狠狠的模樣不同,端的是一派翩翩少年郎模樣。這會兒壓低聲音道:“對不住,若是冒犯各位,我代替爹向幾位道個歉——他平日裏最是操心妹妹的婚事,如今大概是說順了嘴。”

“怎麽,還不樂意?”

陳老爺望著自家女兒,一本正經:“別看你如今不缺錢花。再有錢又有什麽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如尋個夫郎,再生個孩子。”

陳露白不服氣地嘟囔:“怎麽,難道等我死了,還能把丈夫跟孩子帶走啊?”

這一番邏輯無可辯駁,聽得陳老爺那叫一個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再度小聲道:“你看你妹妹才多大,就已經能整天與同齡男子寸步不離,你不著急,爹爹和兄長都替你著急。”

陳露白徹底急了:“爹!月明她才六歲,天天跟一群小破孩在街上玩泥巴!您也要我去泥巴水裏打滾嗎?”

陳家的二小姐陳月明是個小豆丁,聞言不樂意了,木著小臉反駁:“我們不是在玩泥巴,是爹爹娘親給孩子們做飯吃!”

陳老爺一樂:“你看,連月明都知道爹爹娘親了!月明,你是爹爹還是娘親啊?”

陳月明:“都不是。我是家裏專門吃飯的旺財!”

——那不就是狗嗎!

陳露白眼角一抽,終於停下一個勁低頭扒飯的動作:“不行!我妹妹必須是老祖宗!誰讓你當旺財,我明天就去揍他!”

她妹妹眼眶一紅:“老祖宗早死了,姐姐,我還不想死,我想活著。”

“我看露白如今這樣也挺好。”

趙雲落離了食人陽氣的畫魅,終於不再像往日那般蒼白如死灰。她生得美,這會兒淡淡勾起嘴角,笑靨掩映著薄薄霞光,有如神妃仙子。

趙雲落道:“女子不一定非要倚仗夫家。露白與我們住在同一屋檐下,瀟瀟灑灑無拘無束,還有親人在旁多加照料,若是真許了出去,還要擔心她會不會受委屈。”

陳露白歡呼雀躍:“嫂嫂真好!”

陳搖光看一眼妻子,無奈笑笑:“你啊,就慣著她。”

這本是一派其樂融融,寧寧吃著飯,卻總覺得心裏像堵了塊石頭,連呼吸都不怎麽通暢。

畫魅死後幻境並未結束,就說明劇情仍在繼續。

但此時此刻陳府裏和諧美滿的景象完全與她想象中危機四伏的場面搭不著邊,就像落在臟汙下水道裏的一朵水仙花,無論多麽清雅出塵,都只會讓人覺得詭異不堪。

吃完慶功宴後已至傍晚,性情外向的陳露白主動請纓,要帶眾人去鵝城裏轉轉。

鵝城是座小縣,地界算不上太大。這名字雖然稱不上風雅,城中景致卻美不勝收,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風姿,小橋流水,岸邊綠柳搔首弄姿。

“奇怪,鵝城……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鄭薇綺細細想了好一陣子,到頭來也不過皺著眉:“究竟是在哪兒呢?”

賀知洲剛買了串糖葫蘆,吃得搖頭晃腦:“或許鄭師姐是吃鵝心切,腦子裏記混了。”

陳露白顯然與鵝城裏的商販混得挺熟,走在大街上,陸續有人扯開了嗓子招呼她。

這位陳家小姐居然也不擺架子,從詩詞歌賦說到人生哲學,從鐵匠家的老婆生了孩子到李家兒子考上了秀才,聊得比誰都帶勁,說的話能匯集成半本《鵝城人物志》。

寧寧聽得嘖嘖稱奇,頗有興致地四下張望,在一處被建築陰影遮掩的巷道口,居然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陳家的二小姐陳月明正和一幫小孩聚在一起,把泥巴野草裝進碗裏來回攪拌。

他們叫嚷得大聲,引得在場其他人也一並轉過頭去。陳露白雖然生性好動,但好歹存了幾分身為千金小姐的矜持,總歸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玩泥巴,當即撫了額頭:“月明!”

與她長相有六分相似的陳月明擡起巴掌大的小臉,咧嘴笑笑:“姐姐!”

瞥見她身後的四人,又無比嘚瑟地看向身旁幾位小夥伴:“快看!那就是來我家降妖除魔的仙人!”

然後毫無懸念地引出哇聲一片,一群小孩嘰嘰喳喳地叫嚷開。

“哥哥姐姐會飛嗎?”

“我想看舞劍!”

“仙人也喜歡吃糖葫蘆嗎?”

鄭薇綺三番四次下山,早就深諳與小孩的相處之道,聞言淡笑一聲,頗有世外高人寵辱不驚的氣質:“既然你們想看,那我就在此表演一番舞劍,如何?”

小豆芽們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驚呼。

以鄭薇綺元嬰期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像平日裏練劍那般拼盡全力。舞劍舞劍,有了這個“舞”字,就自然而然帶了幾分觀賞性十足的表演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