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頁)

一片沉默間,竟是裴寂出了聲:“我看過一些與此相關的書,書裏聲稱布置幻境需要耗費極大靈力,尋常妖物無法承受,更何況鵝城面積不小,要想面面俱到,難度很高。”

這位在學宮裏一直名列前茅,此時淡聲開口,輕而易舉就秒殺了鄭薇綺與賀知洲兩個學渣。

寧寧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事情,帶了幾分新奇地擡眸看他,又聽裴寂道:“這種情況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動用記憶,將幻術與回憶融合在一起,大幅減輕場景構建的難度。所以我們如今見到的景象,應該都是被陳露白記在腦子裏,曾在鵝城中真切發生過的往事。”

所以陳府乃至鵝城裏的所有人,陳搖光被畫魅襲擊、趙雲落遭夜魘附體、甚至陳月明街邊玩泥巴,都真實存在過。

“等等等等,要是我們身邊的一切都是回憶,那如今真正的鵝城——”

賀知洲頓了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還記得妖門大開那件事嗎?說不定鵝城當真遭了劫難,陳露白思家心切,便造出這場幻境,睹物思人。”

這似乎是如今最有說服力的解釋。

可寧寧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比如——

“但若是這樣,陳露白將我們留在此地用意何在?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為何能有制造幻境的力量?”

裴寂冷聲開口,聽不出語氣起伏:“最重要的是,如果幕後黑手當真只有她,這層浮屠塔又為何會被稱作‘極為困難’?只需要將她斬殺就能解決的事情,能讓那樣多前輩為難麽?”

賀知洲愣愣看著他。

然後十分感動地對寧寧說:“裴寂不會也是個假人吧?他真能一口氣講這麽多話?”

“不管怎樣,這層塔裏仍然有許多疑點。”

鄭薇綺按揉著眉心:“不如這樣。我們先讓一個人暗中調查鵝城裏的貓膩,其余人留在陳府中降低陳露白戒心。那人應該要離群索居,沉默寡言,就算沒和我們待在一起,也不會讓她起疑,你們推薦誰去?”

賀知洲默了片刻。

賀知洲:“師姐,想支使裴寂就直說,真的不用按照他的模板找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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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時間回到現在。

馬廄風波有驚無險地過去,四人坐在裴寂房中,聽他今日的收獲。

“我總共發現三件事。”

裴寂說:“其一,鵝城四周如有結界,禦劍飛行一段距離,便無法繼續往前。”

寧寧坐在椅子上,撐著腮幫子看他。

“……其二。”

黑衣少年不動聲色地垂下長睫,喉結微微一動:“城中百姓說,陳露白有些不對勁。”

承影詭異地嘿嘿笑了兩聲:“說正經事呢,怎麽還害羞上了嘻嘻嘻。她看你,你也就回看她唄。”

裴寂眉間閃過一絲慍色,語氣仍舊波瀾不起:“傳言有家仆曾在夜裏見到她獨自前往陳府後院,對著一株老槐樹自言自語。十分怪異的是,她當時分明背對著家仆,卻不知怎地忽然轉身,直直望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三更半夜,月黑風高。

你見到一個小女孩晃晃悠悠去了人跡罕至的後院,還對著棵老樹講話,這本來就已經夠嚇人了,結果她還冷不丁地轉過頭,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你看。

賀知洲聽得頭皮發麻,聽身旁的鄭薇綺道:“槐樹被稱作樹中之鬼,極易長成精怪,並奪取他人軀殼,為自身所用。”

她遲疑片刻,又低聲補充:“莫非如今在我們眼前的陳露白亦非本人,而是由槐鬼幻化所成?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她一介凡人,為何會創造出這般幻境。”

“這陳府怎麽回事啊?”

賀知洲打了個冷戰,頗有些嫌棄地四下打量一番:“畫魅夜魘槐樹精一鍋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妖界老巢呢。還有那什麽‘妖門大開’,妖魔浩浩蕩蕩這麽一來,這座城還能保住嗎?”

這只不過是句心血來潮的話,沒想到鄭薇綺聽罷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你們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好像曾經在哪兒聽過鵝城的名字?”

賀知洲被嚇了一跳,差點縮進裴寂懷裏,引得承影叫苦連天,如同受了侮辱的花姑娘。

“我想起來了!鵝城啊!”

鄭薇綺語氣激動,就差從椅子上站起來:“仙魔大戰之際,妖魔兩界肆無忌憚,其中有群邪道妖修為汲取血魄,竟聯手攻入一座小縣,引得生靈塗炭,無一幸存——那縣城的名字,就叫‘鵝城’!”

此言一出,裴寂與寧寧皆是露出了“原來如此”的了然神色。

“所以說,”只有賀知洲臉色煞白,“所謂的‘六月初五妖門大開’,很可能不是隨口編造的傳說,而是……”

他說著深深吸了口氣:“在六月初五,鵝城被妖修完全攻占。那城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