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6頁)

“還有這事?”

賀知洲聽得茅塞頓開,激動得一把握了拳:“這就是顯而易見的線索啊!要是咱們能把陣法改一改,將煉魂陣變成渡魂陣,這關不就輕而易舉過了嗎!”

鄭薇綺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要啟動渡魂陣,同樣需要生人為引子,多為僧人與妖邪同歸於盡的辦法。”

裴寂與鄭薇綺殺得最狠,眼底浮起黯淡血絲,聲線亦是喑啞許多:“城中只有我們四人,總不能為了一層浮屠塔,白白丟了性命。”

浮屠塔內雖乃幻境,受到的損傷卻是真真切切。一旦以命祭陣,未免得不償失。

鄭薇綺看得倒挺開:“這次過不了就過不了吧,反正浮屠塔裏的試煉沒有次數限制,咱們這次失敗了,下回繼續便是。”

賀知洲嘆了口氣:“想不到時隔多年,我又要見一次‘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我覺得咱們推得挺好啊,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渡魂陣,攝魂陣。

以活人為引子。

陳露白,槐鬼。

寧寧握緊劍柄,眉心一跳。

鄭薇綺見她神色有異,緩聲問道:“小師妹,怎麽了?”

她的聲音極清晰地落在耳畔,寧寧腦海中卻是一團亂麻,連帶著這道嗓音也模模糊糊,分辨不出究竟在說些什麽。

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關於某個他們都沒能參透的秘密。

之前的幻境有那麽多紕漏,那麽多不合理,可如今想來,一切漏洞都變得有跡可循。

沒有神識卻用了夜魘的設定,只要稍作打聽就能知道的槐樹成精,以及幻境中陳月明與原身截然不同的性情。

這都是極易能想到的事情,槐鬼既然是幻境制造者,必定也明白幻象中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疑點。可她卻遲遲未能矯正,而是靜候在一旁,仿佛是……

仿佛是專門為了讓他們發現一樣。

正因為所有漏洞都太明顯,所以才愈發讓人生疑。

——如果早在一開始,這就是槐鬼設下的局,特意想要他們走出幻境呢?

她受了監視,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將眾人放出幻境,於是采取這種拐彎抹角的方法,告訴他們一切皆是假象。

最後那封書信,很可能也是知曉受到寧寧等人跟蹤,才大搖大擺毫無防備地親自將其拿在手上,擺明了是要讓他們明白真相,得知煉魂陣法一事。

至於為什麽要幫助他們逃走,一來也許是良心未泯,不忍殘害無辜,二來……

一旦祭品逃走,城中妖修自然會傾力抓捕,屆時陣法旁少有看守,若是想要篡改煉魂陣,難度便降低許多。

她一介妖物,找不到活人為引,即便修改了陣法也毫無用處。可如果……

她不是妖呢?

“除了我們,城中或許還有一個人。”

心臟狂跳不止,寧寧的聲音已有些發顫:“你們清不清楚,若是妖靈附在人身上,那人是不是也就有了妖力?”

裴寂雖然話最少,但出乎意料地,每回都能最先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少年聞言微微蹙眉,沉聲應道:“的確如此。你猜測我們見到的並非槐鬼,而是被它附身的陳露白本人?”

鄭薇綺搖頭:“但妖靈附身,人的形體並不會有所變化。大家也都看到了,陳露白軀體上的手臂和臉頰分明已成了樹木的模樣。”

“或許是——”

寧寧的音量小了許多:“那兩個部分本就不復存在,她得了槐鬼協助,再將槐樹的軀幹……移植在自己身上。”

“但這也不對勁啊!我們當時在幻境裏見到的陳露白,分明是四肢健全。”

賀知洲說罷一頓,滿目的不敢置信:“不會吧!難道——”

裴寂與寧寧對視一眼,波瀾不驚的瞳孔裏極罕見地浮起一絲異色:“她被妖修所害,受了重傷;或是目睹鵝城被毀,親自斬去手臂,佯裝成妖物的模樣。”

鄭薇綺與賀知洲皆是一驚。

“那她如今——”

之前陳露白離去之時刻意說了什麽?

陣法和宴席都在靈泉寺內,“靈泉寺見”。

方才旁白又看似陰陽怪氣地說了什麽?

別逃了,幹脆回去靈泉寺充當祭品。

師姐說過,之所以加設旁白,是為了在必要時給予提示。這旁白從頭到尾都在講垃圾話,但會不會那句看似調侃的話,其實正是一種隱晦的暗示?

還有陳露白。她連續兩遍提起靈泉寺,究竟是無心之舉,還是說……

想要不露痕跡地告訴他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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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露白看著宴席之上不省人事的數名妖修,神色淡淡地放下酒杯。

妖邪傾巢而出,滿城搜捕那幾名修士身影,本該熱熱鬧鬧的靈泉寺內也就只剩下她,還有幾個舉杯相慶的大妖。

寺廟外或許還有些小嘍啰,但哪敢進來搗亂,這幾位殺伐無度的掌權者最是喜怒無常,若是驚擾酒席,恐怕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