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7頁)

說好聽點叫睚眥必報,直白來講,這男人就是小肚雞腸,脖子上頂著的玩意兒不叫腦袋,簡直是顆急性腫瘤。

噫,好惡心。

周倚眉左手拿著掃帚,擡眼的間隙也見到他們,在與寧寧短暫四目相對後,面色不變地低頭繼續打掃。

寧寧好奇道:“魔君大人,你若是去了鸞城,那位周小姐該怎麽辦?”

“她?”

每每提及周倚眉,謝逾的神色都會比之前更顯不耐,聞言蹙眉斜睨過去,刻意把音量加大:“不過是玩玩就罷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成了怎樣的貨色,我難道還得帶上她?”

周倚眉無動於衷,繼續掃地。

“這右手一斷,來日也不曉得能有什麽出路,更何況如今崇嶺被魔兵占據,等我一走,她沒了靠山……”

他似是憤懣於對方的愛搭不理,眉目間隱隱出現少許惱意:“若真想要活命,只要聲淚俱下地跪著求我,說不定能讓我心軟一些,帶她從崇嶺離開。”

這算是再直白不過的暗示了。看來謝逾雖然對她表現得十足嫌棄,心底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悄悄在意。

只可惜他絞盡腦汁地說,周倚眉始終旁若無人低著頭,連一道眼神都沒給過來。

寧寧用力把嘴唇抿平,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

雖然有點惡毒,但從她的角度來看,此時此刻的場景……

真的很像一只狗在對著一個掃地機器人狂吠。

謝逾忍著怒火,深吸一口氣。

他似乎已經被這樣冷待過許多次,多少有了點抗壓能力,哪怕被如此掃面子,也不過咬牙切齒道了句:“裝清高?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顧昭昭被迷人茶香腌入了味,輕輕撫著他手臂,聲音軟得像是煮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泡面:

“阿逾莫要生氣,小姐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你我處處向著她,她卻從來不領情,一直都是冷冰冰。”

“我那師尊的白月光總想刻意接近我,誰不知道她心裏裝著的惡心主意。”

寧寧往嘴裏塞了顆花生米,對身旁的裴寂道:“萬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娘親讓我別和傻子玩,我搭理她幹嘛呀。”

顧昭昭神色僵了一瞬,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決定不去理會她,繼續對謝逾吹耳邊風:“她這樣的性子,曾經讓你多累啊。別去想了,咱們走吧,你若是不開心,我會心疼。”

寧寧目光悵然,兩眼望天地回憶起從前:“她那麽愛裝,一定很累吧。心疼。”

顧昭昭終於忍不下去了,右腿一邁就沖上前去:“你……!”

裴寂面無表情地握住劍柄。

謝逾蹙眉:“昭昭,做什麽!”

“顧姑娘,你怎麽了?”

寧寧像是被嚇了一跳,向裴寂身後瑟縮一步:“我在說師尊的那位白月光,半個字都沒提到你呀……你與魔君伉儷情深,難道不應該與我同仇敵愾,一道抨擊那壞女人嗎?”

顧昭昭的嘴唇抽搐一下。

“對不起,我不會講話,是不是惹顧姑娘生氣了?我很少與旁人打交道,不像姑娘你擅於此道,什麽話都講得出來,好厲害的”

寧寧面露委屈,說著輕輕吸了口氣,轉而望向一旁的謝逾:“這事兒怪我,魔君大人千萬別往心裏去。並非顧姑娘性子差脾氣火爆,全是我嘴笨的原因。”

顧昭昭的嘴角已經開始扭動著瘋狂跳舞了。

白曄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內心激蕩不已,就差拍案而起,大呼一聲“實屬無敵”。

寧寧此人竟然生猛至此,硬生生以守為攻,把顧昭昭那套花裏胡哨的語言藝術化為己用,不但暗諷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點明了那女人性子暴躁脾氣壞。

至於一句“這事兒怪我”當屬精髓,瞬間把寧寧塑造成柔柔弱弱的受害者形象,讓謝逾找不到理由來質詢。

至於顧昭昭。

她一心要維持不諳世事的聖母白蓮花形象,絕不可能承認自己與寧寧口中的“白月光壞女人”如出一轍,只能幹吃啞巴虧,保持微笑接受嘲諷。

妙啊。

若是來日寧寧出了書,他絕對第一個買。

顧昭昭和謝逾像兩只氣急敗壞的火烈鳥,沒過多久便雙雙離開。

寧寧大戰告捷,懶懶打了個哈欠,再一睜眼,與不遠處的周倚眉撞了視線。

周小姐心如明鏡,當然能看出這陌生姑娘是在幫她,望向寧寧的視線裏雖然仍有戒備,卻顯然比之前柔和許多:“多謝。”

“不用。”

寧寧朝她咧嘴笑笑,擡頭瞥一眼天邊。

不久前還掛在穹頂的太陽,已經不知何時蜷縮到了雲層底下。

日暈一層一層往外旋,越來越淡、越來越輕,最終在蓬絮般的雲層裏,與一道幽謐淺灰悄然相接。

再往旁看,便是翻湧如潮的淡淡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