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5/7頁)

充滿了嘲笑、不屑與懷疑的笑,冰冷如刀,仿佛在一字一頓地問她:“你確定?”

顧昭昭不確定。

她知道謝逾對周倚眉懷有特殊的感情,愛恨交織,最是叫人癲狂。

隨即便是破門而入的砰響,當她還在為那道眼神心驚肉跳之時,周倚眉已經踹開了謝逾的房門。

而正如她所料,房屋裏的男人微微一怔,並沒有立刻出手。

謝逾終究還是對周倚眉心存不忍。

“阿逾,救我!”

顧昭昭來不及細想其它,涕泗橫流地扯著嗓子喊:“她瘋了,周倚眉——”

話音未盡,小腹之上又是一陣劇痛,血花跟旋轉花灑似的噴出來。

——周倚眉竟然敢當著謝逾的面傷她!

謝逾對顧昭昭好歹有幾分情,見狀蹙眉怒起,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周倚眉冷聲打斷:“上前一步,我會殺她。”

她沒說謊,長劍架在顧昭昭脖子上,劍修殺人不過轉瞬之間。

兩張對峙,場面陷入僵局。

“說。”

周倚眉面無表情:“當年為他準備傷藥的是誰?”

她就知道瘋女人會來這一出!

顧昭昭目眥欲裂,用顫抖不已的聲線大聲喊:“我……是我!阿逾救我——啊!”

一縷劍氣毫不留情穿過她右手手掌,劇痛難忍。

“最後一次機會。”

周倚眉的語氣依舊沒有起伏:“當年為他準備傷藥的是誰?”

顧昭昭一邊流眼淚一邊幹嘔,快哭吐了:“我、我說!求你別殺我嗚嗚嗚……我全都說!是小姐,是小姐準備好一切,托我去送的!”

謝逾渾身猛地一震。

周倚眉微微擡起下巴,仿佛在討論某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口吻裏甚至帶了幾分慵懶意味:“繼續。”

謝逾那廢物男人壓根就靠不住!

顧昭昭氣得牙癢癢,迫於威脅只能繼續往下說:“所有東西……都是小姐準備的,我、我撒了謊……我願意做牛做馬來贖罪!小姐饒了我吧!”

脖子上的長劍更靠近了一些,惹來生生的疼。

周倚眉:“繼續。”

“私奔……私奔也是我告的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顧昭昭不敢看謝逾的眼神,低頭死死盯著地板,即便如此,還是感到一陣覆蓋而下的濃郁殺氣。

屬於魔族的殺氣。

周倚眉對她的聲淚俱下與謝逾的驚駭皆是置若罔聞,淡聲道:“你還有什麽話想說麽?”

她沒有殺她!

顧昭昭的眼瞳瞬間亮起來:“小姐,求你饒了我吧!我願意用這一輩子來補償,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周倚眉:“哦。”

周倚眉:“忘了說,這是你的遺言。”

顧昭昭的臉色本來就糟糕透頂,聽聞此言,立馬變得比吃了蒼蠅更惡心。

她本來是想破口大罵的。

然而橫在脖頸的長劍白光倏然,她疼得渾身發麻,大腦停滯,什麽也記不起來。

顧昭昭頹然倒在了地上。

周倚眉擡眸瞥向不遠處的男人,拭去劍上血跡斑斑:“清楚了麽?”

天邊的光亮已然盡數消散,在鋪天蓋地的幽寂裏,謝逾面如死灰。

而跟前眉目清絕的白裙女修仍在自顧自繼續說:“藥是我送的,功法我給的,請是我求的——你難道就不曾懷疑過,她一個侍女,哪有那樣大的能耐?”

他怎會未曾懷疑,顧昭昭的話裏有太多含混不清的貓膩。

可一旦順著那個思路想去,背後的真相讓他畏而卻步,不敢深思。

——他究竟做了些什麽?

俊美無儔的青年渾身顫抖著後退一步,雙目猩紅。

他在心底一遍遍問自己:謝逾,你究竟做了些什麽?

謝逾自出生起,就注定沒有未來。

一個身份低微的奴隸,打罵盡是家常便飯,沒有人願意施舍善意的眼神。

周家的少爺小姐們猶如遠在天邊的月亮,想要見上一面都難,以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有絲毫接觸的機會。

想來他與周倚眉的相識極為俗套,外出賞花的小姐將玉佩落在路旁,奴隸少年將它拾起,懷揣著跳動不已的心臟朝她靠近。

他怯怯地說:“周小姐。”

然後周倚眉笑著轉頭,也笑著向他道謝。

謝逾那天晚上輾轉反側,許久沒有睡著。他對於外表向來毫不在意,卻在那個夜裏一遍又一遍地想,要是當時能把臉上的灰塵擦幹凈就好了。

從沒有人對他那樣溫柔,微微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把所有光芒都聚在身上。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追隨那一道光。

哪怕大小姐並不在意他,對他忽冷忽熱,對於謝逾來說,只要每天能見她一眼,那就很開心了。

周倚眉答應同他離開崇嶺的時候,謝逾高興得像在做夢。

被家丁們圍在巷子裏的時候,同樣像是身處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