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5頁)

這是溫鶴眠的決意。

他的“道”。

他一往無前的信念。

那只習慣了撫琴與泡茶的手,時隔多年,再一次握上劍柄。

屬於將星長老的內斂劍氣綿綿如水,一道修長身影欺身而起,立於天羨子身旁。

兩道劍氣交織融合,刹那間龍吟劍嘯,將魔神巨大的身軀陡然逼退。

這是第一擊。

以他如今油盡燈枯的狀態,還能用盡全身氣力,做出最後一擊。

溫鶴眠深深吸了口氣。

右手在不斷發抖。

——不對。

發顫的,並不是他的手。

青年兀地一怔,指節用力下壓,垂眸望向手中長劍。

不知自何時起,劍尖竟蔓延開一股浩蕩靈力,靈力生光,有如月色墜落,絲絲縷縷,將劍身渾然包裹。

原本黯淡沉寂的誅邪——

於刹那間白光大作,劍鳴悠長,沛然劍息澎湃似海浪,將周遭黑暗倏忽驅散。

一個女人的影子,出現在他即將崩塌的識海之間。

白霧上湧,硬生生護住岌岌可危的經脈,溫鶴眠瞥見那女人由霧氣凝成的眼眸。

“誅邪劍靈——”

天羨子亦是愣住,旋即發出一道釋然大笑:“決明那家夥……不愧是他啊。”

命運的天秤,在此刻傾斜。

如果鎮民們沒有以身護劍。

如果決明沒有以身死為代價,將誅邪劍靈納入紫薇境。

如果在許多年前,那個在深夜告別家人的少年,沒有交給妹妹一塊羅盤。

一切都會變得截然不同。

好在環環相扣的命運,終於在此刻迎來了交匯的終點。

已知天羨子的實力,約等於那尊即將破陣的魔神。

已知溫鶴眠拼盡全力的最後一擊,能保證天羨子不至於靈力全無,勉強留住性命。

已知原本的“寧寧”輪回一遍又一遍,誅邪劍靈在紫薇境靜候千百年,累積了千百年的浩蕩靈力,必然能護得溫鶴眠識海無恙。

大漠中孤零零作戰的影子,終於成了如曾經那樣,並肩執劍的三個人。

天羨子抹去嘴角血跡,帶了些好奇地沉聲道:“奇怪,那劍靈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靈力?”

不過……那並不是他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

“等這件事結束,咱們去天下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吧。”

他笑得肆意,眸光在劍氣中粲然如星:“總待在那谷裏算什麽事兒啊,你看你,人都快長毛了。”

溫鶴眠久久凝視著手裏的長劍,唇角揚出一道極淺弧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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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天壑沙丘之下。

魔修已被盡數屠滅,賀知洲死死盯著青衡的屍體,聽寧寧大致講完來龍去脈。

她說得模糊,只道中了替命之術,即將代替另一個人死去。既定的死亡遲遲沒來,就算是寧寧本人,也不清楚自己會在何時丟掉性命。

“所以,”他腦袋裏一團漿糊,連身上的血痕都來不及去管,“打從一開始,‘系統’就是個讓你承擔所有惡因的局?”

寧寧點頭,不敢擡眼去看裴寂。

氣氛凝滯至此,賀知洲更不敢看他。

“喂,你給我出來!”

他心裏又煩又亂,氣得差點跳腳,在腦海中瘋狂敲擊:“你這家夥是不是也想要我的身體?”

同為穿越者,賀知洲腦子裏也有個系統。

系統名為“磨刀石”,聲稱自己乃是天道所遣,之所以找上他,是想要人為制造各種磨礪,從而達到錘煉裴寂的目的。

什麽天道,什麽磨刀石,他信它個鬼!

夜裏的風聲像哭又像笑。

心口忽然輕輕一動,賀知洲聽見一聲噗嗤的笑:“想什麽呢?如果我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能是這種嗓音嗎?”

那是道噙了笑的嬌柔女聲。

它停頓片刻,用了有些遺憾的語氣:“她的系統有問題,在一開始就露出過端倪不是麽?倘若那也是由天道所制的產物,絕不可能與你的任務產生沖突。”

這是在說他與寧寧相識之前,二人同時雇了人圍堵裴寂,結果兩幫打手互相看不上眼,在裴寂院子前打了個天昏地暗。

賀知洲勉強穩住心神,咬了牙問它:“那、那現在該怎麽辦,寧寧還有救嗎?”

那魔修臨死前曾說,要想破除惡咒,必須尋得豐厚的福報作為抵消。

可他們哪能得來那麽多福報?福祉的獲取難於登天,他們這群人都不是什麽天命之子,唯一被天道重視的裴寂,還被虐得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慘到不行——

等等。

賀知洲眼皮一跳,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

誰說他們這兒沒有天命之子。

天道所成的系統……不就躺在他腦子裏嗎?

“你之前說過,只要配合天道行事,就能得到功德作為獎賞——”

賀知洲按耐住劇烈心跳,雙拳漸漸握緊:“所以現在的我有福報在身,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