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容上一直都知道虞蒸蒸臉皮厚,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她竟然能幹出偷窺別人換衣裳這種事來。

方才他在鑊鼎的熱水之中浸泡了半晌,不光身上的衣裳濕透了,就連臉上的人皮面具也因為熱蒸汽而起皮了。

他嫌這人皮面具戴著黏糊糊的,便先摘下來了片刻,想等著待會換好幹凈衣裳,再把面具戴上去。

誰料到虞蒸蒸會這樣厚顏無恥,嘴上說著讓他們男人先換衣裳,其實心裏早就想好了如何來偷窺他。

容上與她對視了一瞬間,他看到她微微張合的小嘴,一臉呆若木雞的樣子。

她揉了揉雙眸,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微微有些心虛,在她眨眼之間又將那人皮面具糊了回去。

容上的動作很快,快到虞蒸蒸再睜開眼的時候,大師兄的面容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他順手披上白袍,掩住了良辰美景。

虞蒸蒸遲疑的看著他,剛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攥住手臂,扯進了屏風裏。

她下意識的向後退去,而他卻像是一只覓食的孤狼,步步緊逼的跟著她,直到將她逼退到了墻角。

容上用冰冷的大掌叩住她的雙臂,她被迫將手臂擡高至頭頂,不管如何用力掙紮都掙不開他的桎梏。

她的腿本能的朝著他踹去,他向前探過身子,膝關節微屈,頂住了她試圖掙紮的雙腿。

容上微微眯起長眸,眸中閃爍著危險陰鷙的光:“你好大的膽子。”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震懾力。

這一招叫先發制人,要先將她嚇到神志不清,省得她再開口問他容貌之事。

虞蒸蒸被他嚇得一個激靈,臉色煞白的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容上頷首:“孤知道。”

她見他如此通情達理,剛想松口氣,卻聽他繼續說道:“你是有意的。”

他微微俯身,那懶懶披在身上的白袍,隨著他的動作向下傾斜,露出了平坦結實的胸膛:“你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做孤的女人?”

虞蒸蒸:“……”

你放屁!你臉大!誰踏馬想做你女人?!

她很委屈,因為她真正想看的人是蕭玉清,哪怕蕭玉清沒什麽看頭,她也沒興趣專門來偷看一個柯基臀。

但是顯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畢竟她該看的都看到了,再說這種不知好歹的話,鬼王可能會惱羞成怒之下把她分屍剁成小碎塊。

只是,她有些疑惑,為何她方才會看到大師兄的臉……難道是她眼睛花了嗎?

等等……大師兄喜歡穿白衣,鬼王也喜歡穿白衣,而且他們都有些潔癖,行事也是我行我素。

鬼王和大師兄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

難道說,鬼王其實就是大師兄?

容上將她沉思不語的神色盡收眼底,不知為何,他卻是有些慌了。

其實他並未覺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對,畢竟那些事情都是她自願做的,不管是洗衣做飯又或者是端茶送水,他從未逼迫過她。

但話雖這樣說,那日她為他擋了一劍,險些墜入萬丈深淵,他卻對她見死不救,這件事情她是已經記恨在心裏的。

若她知道他就是大師兄……

他微微一怔,有些搞不懂自己在慌什麽,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哪怕是他現在這羸弱的模樣,殺她也跟殺小雞崽子一樣輕松,難道他還能怕她報復他嗎?

不,她不敢報復他。

她雖然是個小心眼的性子,卻是個識時務的人,她怎麽敢報復他,最多就是知道真相後遠離他罷了。

她會遠離他,像是躲避瘟神似的,離他遠遠的……

容上的胸口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悶悶的令他呼吸不暢。

他輕垂雙眸,遮掩住了眸底的神色,整個人都置身於陰影之中,與黑暗漸漸融於一體。

虞蒸蒸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他的掌心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微涼的體溫緩緩滲入她的肌膚。

他不知在想什麽,攥住她雙臂的手掌微微上移,逼得她不得不踮起腳尖,以免她手臂被他不小心折斷。

虞蒸蒸快要哭了,她能清晰的聽到隔壁屏風傳來的悉悉索索聲,本來男子的衣袍就好穿,她在這屏風裏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怕是他們幾人都已經穿好了。

屆時他們看到她從鬼王的屏風裏走出來,還不知又要怎麽腦補誤會她和鬼王發生了什麽。

她感覺自己像是海底撈的抻面一樣,被他越抻越長,踮起腳尖已經不足以緩和她手臂的疼痛,她的靈魂都要被他拽出竅了。

虞蒸蒸眸中閃爍著淚花,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眼角輕輕滑落:“疼……”

她帶著哭腔的嗓音黏黏軟軟,只一個字便喚回了他的思緒。

容上的手掌微微松了些力,她的腳尖又重新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