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蕭玉清挽起衣袖,微微屈身,將碎碗茬子從地上撿起來,歸攏到了一旁。21

他一邊撿,還不忘細心叮囑道:“虞姑娘走時小心些,別紮到腳了,地上許是還有細小的碎瓷片。”

虞蒸蒸怔了怔,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是下意識的朝著他的臂彎處看去。

他的手臂溫白如玉,光滑的像是剛剝了殼的嫩雞蛋,金燦燦的陽光打下來,手臂幹凈的連一根細小的絨毛都看不到,更別提什麽紅痣了。

看起來,是她誤會他了?

虞蒸蒸有些愧疚,但不管怎麽說,她的心裏也稍稍松了口氣。

蕭玉清幫過她不少忙,說到底她也是不希望他和安寧扯上什麽關系的。

虞蒸蒸蹲下去,伸手撿起一塊碎瓷片:“謝謝你,蕭大哥。”

這話卻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蕭玉清依舊溫笑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覆在她的掌背上:“女孩子不要碰這些,萬一割傷了手指,留疤就不好了。”

虞蒸蒸快要被他的話暖化了,這簡直就是溫暖陽光的鄰家大哥哥,行為舉止間都透露著溫柔與體貼。

特別是和鬼王這種動不動就給她甩臉子,不是拎她後衣領子,就是掐她脖子的狗男人比起來,蕭玉清簡直就是沙漠裏的綠洲,久旱後的甘露。

他覆在她掌背上的指尖帶著些溫度,這個動作看起來平平無奇,可放在溫潤守禮的蕭玉清身上,似乎就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虞蒸蒸看他的臉頰有些紅,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好臉紅的,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也配合配合他,做出個羞澀的模樣。

她沒有抽走手臂,而是故作矜持的緩緩垂首,似羞非羞的朝著他看了一眼。

蕭玉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覆在她手面上的大掌卻是忘記收了回去。

虞蒸蒸也就是逗逗他,她見好就收,正想將手收回來,眸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他臂肘處的一塊淤青。

她愣住了。

這淤青瞧著面積還不小,他是怎麽弄到胳膊肘上的?

蕭玉清見她半晌沒說話,又把頭扭了回來,一轉過來便瞧見她微微失神的模樣。

他順著她的眸光看向了自己的臂肘,面色如常的溫笑著:“許是昏迷時被他們綁來,途中撞到了哪裏,無妨的。”

虞蒸蒸點點頭:“蕭大哥這撞得不輕,記得塗些藥,若不然過兩日可是要酸痛不止的。”

說罷,不等蕭玉清再說什麽,她就起身往回走去。

她離開的步伐略顯僵硬,面上的笑容也消失無影。

那日躲在安寧竹屋衣櫃裏的男人,便是用臂肘沖破衣櫃和墻壁才逃走的。

而且那男人用的是右臂,蕭玉清淤青的臂肘也是右臂。

難道這只是個巧合?

不,蕭玉清剛剛的動作太過反常。

他向來沉穩,怎麽會連一碗水都拿不穩?

就算真的失手了,按照他以往溫文爾雅的性子,自然做不出在一個女子面前挽起衣袖,露出大半截手臂這種失禮的事情。

這看起來就好像是在故意露出手臂,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似的。

虞蒸蒸失魂落魄的坐回木桌,耳邊響起淡淡的譏笑聲:“真是郎情妾意,一出好戲。”

她怔怔的擡起頭,循著那聲源看去。

容上嘴角在笑,眸光卻冰冷刺骨,猶如臘月寒霜,哪有半分笑意。

虞蒸蒸消化了半晌,才反應過這個‘郎情妾意’指的是她和蕭玉清。

她下意識的解釋道:“你別誤會,他就是給我送一碗水漱口……”

容上輕嗤一聲:“送水送的手都疊在一起了?”

虞蒸蒸:“……”

他在這陰陽怪氣什麽?

疊一起怎麽了?

她神色不解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們疊一起了?”

容上一怔。

他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用眼睛看到的。

可他明明都轉過身去了,又是什麽時候轉身看向了他們?

他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自己一看過去,便瞧到兩人疊放在一起的手,以及她一臉含羞帶怯的表情。

容上沉默片刻,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神色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在聊什麽?聊得那麽開心。”

虞蒸蒸如實道:“什麽都沒聊。”

容上挑眉:“那你臉紅什麽?”

虞蒸蒸:“……”

她什麽時候臉紅了?

她耐著性子:“就是他不小心把碗摔碎了,我和他一起撿碎瓷片,可我並……”沒有臉紅。

話還未說完,容上便若有所思的將骨骼分明的手掌放在了桌面上。

他的臂彎微微用力,一股無形的氣波從他掌心中左右散開,只看到一層帶著淩厲之勢的白芒橫掃而過,器皿紛紛應聲炸裂開來。

整個長桌上的器皿都未能幸免於難,無一不被氣波殃及,陶瓷碎片混合著人肉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