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經營策略(改字)

自1559年年末,瑪麗·德·吉斯便顯著消瘦起來。誠然她不缺營養,也不曾節食,但腰圍分明一寸一寸變小了。

沒多久,她又添了項嗜睡的毛病,每日清醒的時辰越來越短,昏昏沉沉,懶怠動彈。

醫師對此無能為力。預感大限將至的瑪麗王太後,時不時求助於神父,懇請天主寬恕她的靈魂。依靠信仰支撐的她,在有限的清醒時間裏,常常為她的女兒、她的家族、她的國家而祈禱,以獲得最後的安寧。

終於,一個熱風吹拂的午後,疾病纏身、神智已失的蘇格蘭王太後,在愛丁堡某個僻靜的房間裏,悄然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匆匆趕來、目睹她逝去的瑪麗女王,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精神恍惚。

盡管母親的遺軀似乎平靜而安詳,但終究是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即使這是個能被“穿越”突破科學規律的世界,生老病死,仍然不可逆轉。

而這次逝去的,竟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是瑪麗來到這個世界,所見到的第一個人。

蘇格蘭女王,不由自主回想起前世曾大為觸動的一首短詩:父母在世,人生尚有來路;父母離世,人生只剩歸途。

她,一個異時空的靈魂,最終又將回去何處?

同樣經歷過喪母之痛的瑪麗·弗萊明——同年年初,弗萊明夫人悄無聲息死在了法國某修道院——緊緊陪伴在有些茫然的女王身邊,柔聲細語、悉心安慰。而梅特蘭德眼見侍女官心思細膩、溫柔妥帖,湧起濃濃傾慕,前來匯報工作更勤快了。

也幸虧首席秘書頻繁出入……各種政務俗事環繞,令瑪麗漸漸多了幾分生活的踏實感。

這時候,她的哥哥亦從法國趕來蘇格蘭奔喪了,跟著吉斯公爵的先遣部隊一起。

自幼被迫與母親分離的朗格維爾公爵,倒未堅持男兒有淚不輕彈,在靈柩直接哭了個稀裏嘩啦。

鑒於他目前有妹妹托付的“任務”在身,可能還需要暗中和某些蘇格蘭人打交道;太後親兒子及隨從十分低調,幾乎沒有公開露面。然而他的聲名卻悄然傳播了出去——年輕公爵以其“真性情”,贏得不少素未謀面的土著的好感。

待到王太後的親弟弟趕到,兩相對比,蘇格蘭人更覺得低調的朗格維爾公爵可親可敬了。

性子急躁的吉斯公爵,充分詮釋了什麽叫“過猶不及”。他擦了幾把臉後,就開始當眾大肆宣揚鄰國對蘇格蘭的壓迫,抨擊英格蘭人歷年來如何傷害親妹,甚至臆測新教首領之一、伊麗莎白謀殺了天主教徒瑪麗德·吉斯。

這顯然像顧不上哀慟,而是來挑起矛盾的了。

固然,伊麗莎白登基近一年的行事,在舊教人士看來確實可惡。英格蘭女王於1559年通過議會討論,又重申了《至尊法》並頒布《信仰劃一法》,確立了聖公會、也是就是新教·安立甘宗的國教地位。對於安立甘宗改造天主教儀式,要求人們忠於君主而非教皇,羅馬方面已大為不滿;其加爾文派思想內核,則成為雙方的徹底撕破臉的導;;火;;索。

但是,這一回,極端的天主教徒想要在蘇格蘭建立營地、好再次跟英格蘭新教徒幹仗時,蘇格蘭人、尤其是平民就不太樂意了。

他們的瑪麗女王,回國之後一直呼籲和平,竭力為大家維持安穩的生活環境;又分發下生產物資,果然讓大夥兒今年有個了好收成。大家剛看到一點安居樂業的希望,又要被卷入戰亂,實在內心抗拒。

連那二十來個貴族老爺們,也都有些抵觸。這一次,無論打贏打輸,法蘭西和英格蘭,都未必能拿出瑪麗抄沒修道院時給的那麽多好處;而且,一旦開戰,領地上的屬民難免受影響,屆時,本能收上的稅租,只怕又要被拖欠了……

蘇格蘭方有些消極應對,他們的盟友則積極得多。以王太後之死、境內新教徒受鄰國勢力鼓動(其實並沒有)、必須保護瑪麗女王和蘇格蘭為緣由,法國軍隊在蘇英邊境集結起來。

英格蘭的伊麗莎白及其樞密院,也不甘示弱,下令軍隊北上禦敵。

屯兵守邊,兩軍對峙。瑪麗先是囑托兄長隨船送母親靈柩回法蘭西,把他摘出是非圈;然後趕赴前線,費盡心思,親自從中斡旋。

借著先知者的優勢,她摸索著雙方的底線,終於取得了她想要的結果。

1560年8月,法蘭西、蘇格蘭、英格蘭三方,簽署了《愛丁堡條約》。

史上那個7月6日就成文的《愛丁堡條約》,是以法軍戰敗為背景簽訂的“城下之盟”。而如今,戰爭未正式打響,蘇格蘭政局亦穩。所以,盡管同樣是讓法軍和英軍撤離蘇格蘭,但在亨利二世的幫助施壓之下,瑪麗為自己贏得了更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