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奪位(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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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樞密院爭執不休的時候,蘇格蘭女王正在朝倫敦“進軍”。

一路上,瑪麗受到不少當地民眾的歡迎。平民未必都是墻頭草,可對強者的崇拜刻在了骨子裏;尤其她衣冠楚楚,高頭大馬盡顯英姿颯爽。那些懷念舊教的信徒,相信她是來給他們撐腰的,於是最為激動。他們不斷驚呼著:“天哪,多麽威武忠誠的衛隊!”

沒錯,四千齊整端莊的瑞士兵,很能引發天主教信眾的好感。有人甚至猜測,羅馬教皇出巡,恐怕也不過這般陣勢。

瑪麗卻清楚這其中的差異——人數上或許超過了,儀仗則遠遠不如的。但她頗鼓勵這類宣傳,這樣,很能掩飾她正試圖武力幹涉英格蘭政府的實情。

因為種種顧慮,伊麗莎白的宮廷,一直對陛下的病情遮遮掩掩。又由於女王突然無法理事,群臣對王位繼承人的態度相當曖昧。所以,迄今為止,官方沒有任何“要阻攔蘇格蘭女王”的明確表示。

而號稱跑來“平定英格蘭局勢”並“與英格蘭女王會面”的瑪麗隊伍,也就有了幾分“正義之師”的意味。

什麽占領普利茅斯的西班牙人,什麽各地躁動不安的狂熱新教徒,好似,都成了襯托她的跳梁小醜。

負責瑪麗人身安全的博斯維爾,成日笑逐顏開。

他雖沒能帶蘇格蘭親兵南下,但這批瑞士雇傭軍素質亦很高;最妙的是,法國王太子已“幫忙”付過軍餉。此路途上,他還沒遇過什麽像樣的反抗,只需遵瑪麗指示,很克制的收拾幾個粗魯愚笨的鄉巴佬,實在輕松。

但越接近首都,他的女主子越顯得謹慎猶豫。瑪麗三番五次叮囑博斯維爾:“務必注意安全,我們究竟是在‘異國’的土地上。”

博斯維爾笑得有幾分猖狂。“我尊敬的陛下,您大可安心。且不提我們的隊伍兵強馬壯、忠誠牢靠,英格蘭人連常備軍都沒有、鄉間民團一盤散沙……就是那些騎士爵爺們,見到如此光彩照人的您,從頭到腳都該軟了,哪還有什麽戰鬥力呢!”

最後乃是他的真心恭維,卻略為輕浮。瑪麗很正人君子的瞪了他一眼,博斯維爾不知怎的品出了“嬌嗔”的味道。他嘻嘻道:“我發誓,我說的絕對是真心話。”

這個家夥真是……瑪麗有點無奈。好在博斯維爾外表倨傲放浪,真做起事來,還算粗中有細;所以,也不太教她討厭。

唉,自己對他如此寬容,這究竟是因為性格相吸,還是冥冥中命運的暗示——史上那個瑪麗·斯圖亞特,可是會被他迷得不顧一切呢。

回憶她曾看過的、那些激烈的文字記載,瑪麗又想起另一個糾葛亦深的“死鬼老公”。呃,她父親同母異父之妹、倫諾克斯夫人的兒子,她的表弟達恩利勛爵亨利,現在還被關在倫敦塔裏呢。聽說那個浪蕩子、軟弱男,也被某些人認作英格蘭國君人選之一。

伊麗莎白幹得不錯!又一個競爭對手被限制了自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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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瑪麗,終於駐紮到了倫敦城外,但她心裏始終有些忐忑。坎特伯雷大主教、約克大主教以及倫敦大主教,樞密院三大神權代表,先前已表達過他們對她的期待。昨日,彭布羅克伯爵和德比伯爵等,也輪番來向她示好。瑪麗聽聞,伊麗莎白正奄奄一息,似乎隨時都會斷氣。可是,在收到這位表姑的死訊之前,她怎麽也不能放心。

女性的直覺,使得她知曉諾福克公爵——她最有勢力的盟友——親自來見她時,敏銳察覺到:事情有變。

這位久經歷練的男子,行禮過後,向蘇格蘭女王仔細描述伊麗莎白的病情:“……陛下出疹了,熱度也在減退,禦醫說,最糟糕的時候已經過去……”

瑪麗盡管失望,倒還撐得住。反正,都到這裏來了,至少……她設法要拿到一個“王儲”的名分?

但面前這個、已真心向她投誠的諾福克公爵,話還沒說完呢。“陛下清醒後,仍然嚴詞拒絕了立儲的請求。不過,主要樞密院成員都做出決定:英格蘭需要合適的領導者;與其指派什麽護國公,他們寧願,推舉您主導政局。”

同一時刻,剛清醒不久的伊麗莎白,虛弱躺在病床上,又哭又叫。

可她最信任的侍女官,達德利的妹妹西得尼夫人,卻早就被請了出去——因為她亦被傳染了天花。盡管不如女王嚴重,西得尼夫人卻也得隔離治病。剩余的侍女們,無一不在擔憂,既為自己,也為她們的陛下。

伊麗莎白的嗓子很痛,她甚至還沒恢復歇斯底裏的力氣。她腦子亂糟糟的,就如陷在夢魘中一般。

——我已經好了,我在康復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考慮,要指定什麽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