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宮內國外(第2/3頁)

尼德蘭人於是揭竿而起,以宗教之名鬧革命。

盡管深層次的訴求是獨立自治少繳稅,他們的新教運動,依舊十分紅火。那位朗格維爾公爵一直沒“逮著”的諾克斯,也在此找到了用武之地。他自四年前、從英格蘭苦役船上逃走後,就投靠了奧蘭治-拿騷的路易。如今他四處演講,憤而疾呼:“舊教那些肖像,都是邪神,簡直玷汙天主!”

他的信徒們學著高喊:“破壞圖畫雕像,跟宗教裁判所燒掉活人比比,幾乎不值一提!與殘酷苛政相較,小小的暴動和反抗,簡直算不上罪過!”

其實,路易的哥哥,後來被稱為“沉默者”的威廉,原本篤信天主教。他曾擔任荷蘭等省的執政,是個好地方長官,對各種教派均寬容以待。然而,當新教徒大集會,決定組建軍隊、對抗國王的苛政壓迫時,他為了與人民保持一致,毅然改變了信仰。

重商的民族,需要充分的自由!

帕爾馬女公爵其實也算個和平主義者,她甚至同意向腓力二世遞交請願書,表態妥協——至少,在信仰方面,她寧願給予一定寬宏,以緩和社會矛盾。然而,高傲的腓力二世,決不肯寬恕這種犯上作亂。

於是,阿爾瓦公爵出發了,他將接替女公爵,成為尼德蘭的新總督。作為國王代理,他從意大利抽調不少精英衛戍部隊,誓要徹底清理這些反賊,壓得他們不能翻身。【注三】

“西班牙的血腥鎮壓即將拉開帷幕。”洛林紅衣主教沉吟道。“尼德蘭人對阿爾瓦的名號噤若寒蟬,正四處求援。前些日子,科利尼受到鼓動,還請求帶兵協助。國王陛下曉得他支持新教,頗為生氣……”

亨利露出鄙薄的表情,插嘴道:“多虧王室總管替他描補,說是為了國家利益,需要遏制西班牙,陛下才勉強原諒。”

“不過,這個時節,確實需要和西班牙聯絡一二。”洛林紅衣主教微哂道。“我們同他們信仰一致,忠於羅馬;對付那些異端,更應該同氣連枝,同仇敵愾。”

瑪麗看著舅舅那狡黠的笑臉,估摸他內心其實……打算借著地利,趁此要挾西班牙,而非支持打壓尼德蘭。

呃,換了自己當法國國王,大約也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果不其然,幾天過後,亨利二世就委派洛林紅衣主教,前去和西班牙方面去“商量要事”了。

“怎麽派了夏爾舅舅去……”瑪麗犯嘀咕。“雖然是個立功的機會,但是,查理的婚禮快到了呀。”

年輕的吉斯公爵卻不以為然。“這是重任,不容馬虎。其實我也想跟著去,不過叔叔已經決定讓朗格維爾公爵隨行,陛下也表示贊同。”

瑪麗嘆氣:“好吧,看來他倆只能缺席了。”

想著即將抵達的安娜公主,想著查理的婚禮可能由波旁紅衣主教主持,想著孔代親王會要出席……瑪麗自覺恍然大悟。

她柔聲安慰表弟:

“婚儀中,大概,波旁那幾位會悉數到場。屆時,你,堂堂吉斯公爵,一定要克制自己。”

調走洛林紅衣主教,大約就是亨利二世平衡勢力的方式吧。因為太子妃的強勢,吉斯家族越發顯得尾大不掉;所以他要給波旁宗親們機會,適時出些風頭……

亨利“哼”了一聲。“他們……好吧。”

算是應下來了。瑪麗松口氣。她依稀記得,當年自己的婚禮上,吉斯舅舅們對旺多姆公爵他們不大尊敬,算是結下了梁子。如今奧爾良公爵結婚,他們興許想找回場子。反正,只要別鬧得太過,瑪麗是不願糾纏的。

“我也這麽想。”晚間,弗朗索瓦見妻子神色並無不豫,頗為安心。“你就是你,你是法蘭西未來的女主人。吉斯家族是親戚,也是臣屬;君主應悉心關愛,卻不能縱容。”

瑪麗瞟了他一眼,意帶諷刺。“我哪裏縱容。明明是,亨利國王陛下自個離不開他們。”

“好好好。”弗朗索瓦無奈道。他從匣子裏抽出一疊文件,走回來。“對了,羅馬那邊來信。教皇願意寬恕你在蘇格蘭及英格蘭的某些舉措。但是,他對於伊麗莎白女王居然決定下嫁一位新教徒,仍感到十分失望。他認為,英格蘭攝政王,還可以做得更多……”

瑪麗瞪他,努嘴,示意他把文件先丟到旁邊。“你就不能說點開心的麽?”

弗朗索瓦見她嬌嗔佯怒,忍不住唇角微翹。“嗯,查理的婚禮就要到了,他一天試好幾次禮服,只恨鏡子太小,不能看清全貌。亨利和埃居爾要去邊境迎接安娜公主了,查理竟想偷偷跟著。他先前只看過肖像,很好奇很緊張,恨不得早點見到新娘、哪怕喬裝打扮也想跟過去呢!”【注四】

“唔,這也難怪。”瑪麗禁不住“嗤”了一聲。“畢竟是要共度一生的妻子。”